第1章 耀祖(1/2)

首发：~第1章 耀祖

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橘是甜的，而枳却是苦中带涩。

小双村隶属于丽州的管辖范围之内，丽州则是位于淮水之南，按说是产橘的，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枳。

风枳便是这实属罕见的枳，风枳很苦，至少在小双村里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

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为难产死了，俗话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一听，便觉得这孩儿命苦啊，当即为其取名为枳。

也还好是先生起的名字，若是让粗人起了，许不得要起个风草或是风苦出来，日后若是出头了，很定得大煞风景。

还是“枳”好，有对比，有内涵，一听就很有学问。

风枳也“不负”这名字，两岁的时候又“苦”死了爹，成了孤儿。

村里人都迷信，一致认为他是克星，天狼星转世，注定孤身一辈子，再加上教书先生名字起的不好，先后死了父母，谁都不敢再靠近了，但孩子小看着可怜又不能不管，一商量，就把他托付给了教书先生。

谁让他起了这么个丧名字呢。

教书先生姓季，据说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只是早就没落了去，为啥是据说，因为太过久远，就连季先生自己，也对这事也抱有怀疑态度。

季先生年轻时也是踌躇满志，一心想考取功名，把“据说”中老祖宗建立的家业变成现实，在小双村里边也算是一枝独秀，但怎奈终是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熬过童生试考上了秀才，然后连着九年参加了三次乡试，最后也没能考上举人，却是错过了婚嫁年龄，把自己给熬成了光棍。

再过几年，他父母都相继归西而去，便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小双村偏僻，都是些粗人，原本就对这读书识字不感兴趣，再加上有了他这么个前车之鉴，更是对读书识字避之不及，所以平日里靠教书识字也只能勉强混口饭吃。

这“枳”字便原本是给他自己想的，但他季耀祖的名字早已被父母取好，若是强改了恐天上的二老埋怨，风枳出生时请他去起名字，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将这“枳”字给送了出去。

至于村里人将风枳推给他，虽然日子过的更是苦了，但却也是乐得接受。

一来他膝下无儿无女，百年之后，还不得有人来为自己料理后事，最不济也有人在他入土时能嚎上几嗓子不是。

二来风枳这小子生的可爱，看着又聪明，虽是只有两岁，却已经是灵动的紧，且从起名便可以看到，对风枳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情。

这季耀祖一辈子可谓是毁在了“求学”二字身上，原本已是心如死灰，但突然有了孩子，马上又死灰复燃，将自己以前用过已经垫了床板略带霉味儿的书又给重新翻了出来，从七岁开始便逼着风枳背诵各种古书诗经。

老天对他也不薄，风枳做什么事都机灵，对诗词文学学起来也快，虽然年纪小，但在学问上他教起来也是渐感吃力，风枳问的问题时常也有答不出来的，季耀祖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但好景不长，等风枳到了十四岁，季耀祖却突然害了病，他这辈子吃了亏，耽误了终身大事，就想着先给风枳定下一门亲事，不能让走了他的老路子，左右打听，总算是托邻居王婆在隔壁的大双村里给定了一门亲事。

丽州城向北五十里，有一座双首山，山上有两个山顶，各占东西两侧，较小的山顶下是小双村，较大的山顶下便是大双村，所以两村人也都相互了解，和风枳定了亲的这家小双村里也都是知道的。

这家人姓李，与风枳定了亲的便是李家二闺女李秀儿。

秀儿大风枳一岁，听名字就是个清绮秀丽的姑娘，事实也就是如此，李秀儿在大小双村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而且是村里极少读过书的女孩儿，为了说成这门亲事，王婆跑前跑后六七次才勉强说成。

风枳对于李秀儿，自然也是见过，他常以闭月羞花出水芙蓉来形容李秀儿的美貌，甚至有些憧憬婚后的日子，对于小伙伴们拿他和李秀儿打趣，也是暗自开心。

眼看离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小双村的乡亲们已经忙活了起来，季家破旧的房子里外被重新粉刷，小屋门上也是挂起了红灯笼，季耀祖取出一点压箱底的钱，也操办起了肉食。

这节骨眼上，却是出了问题。

此时季家的小屋里，一个身着朴素的老妇人坐在已经有些掉漆的黄色椅子上，前面小小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茶碗，碗里飘着几片茶叶。

季耀祖平日里不喝茶，这也是为了风枳的婚事才置办的。

“他王婶儿，阿枳这婚事，真就再没挽回的余地了吗？”

季耀祖并没有坐，他站在地上，明显很是焦急。

“季先生，这事再无希望了，这聘礼李家都已托我带回来了。”

王婆也是面露难色，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装的鼓囊的红色的荷包放在桌子上。

“这、这不是说好了的吗？”季耀祖明显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