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2/2)

首发：~第11章 11

另外，他为什么不杀顾健康和陈舒？精子库爆炸后他对遇害保安的施救，这些行为明显不是受人指使。

也许他的大脑里陷入沉睡的相关功能已经被激活了，到底什么才是契机？其他机能也能被激活吗？另外，让他的大脑沉睡的人为因素到底是什么？

在一次ct扫描结束后，小雨换下防辐射服的时候，顾健康注意到他背后有一个“地狱鬼炼蝶”的纹身，他想起海棠刺青馆墙上的照片。

顾健康只身一人来到刺青馆，他从照片墙上摘下“地狱鬼炼蝶”的照片审视了一会儿，然后把照片翻过来，顾健康目瞪口呆。

照片的背面，是用钢笔写上去的泛黄字迹：

你让我用刺青遮你的疤，你真傻。就算疤看不到了，你能把脸遮住吗？见过你的人，都会像我这样迷失了自己。暗夜的明俊雨，这才是你的名字。我会一直在心里这样叫你。

2009年6月

顾健康马上带警员去杜海棠的医院，索要杜海棠生前的笔迹，准备带回去与照片后面的笔迹匹对，确认是否为杜海棠所写。

当年杜海棠与张柏涛的谈话发生在2009年5月，照片背面的字书写于6月，如笔迹所述，照片上的人是暗夜的明俊雨，也就是说，在杜海棠与警察谈话后，暗夜的明俊雨找过杜海棠，并让杜海棠为他纹身，以掩盖背后的伤疤。

杀手（小雨）在2009年4月受到枪伤，背部肯定有伤疤，而杀手（小雨）的背部也有一只“地狱鬼炼蝶”。

如果笔迹确属杜海棠，那么这个线索就和三年前杜海棠留下的口供串联起来，“暗夜的明俊雨”，这正是杜海棠在按摩房所遇男孩的自称，再考究男孩写给林桐的信的内容，拘留所里的杀手（小雨）就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当年明氏案存在关联。

这样追根究底，到底是能帮小雨减刑，还是会让他再背上明氏案的罪名呢？顾健康不敢多想，他此刻只能遵从“真相”行事。

他这样想着，在医院的楼道里踱着步子，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警官？”

顾健康回过头，是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

盘着头发，有些发福，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容溢满了和善。她是杜海棠的主治医生。

顾健康被李唤医生邀请到她的诊室，简单的客套后，李医生收起了三分笑意，神态变得异常沉重。她欲说还休，明显在做最后的犹豫和权衡。

“您到底有什么事？”

李医生眨着眼睛看了看顾健康，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

“本来这样做有背于我的职业道德，但是……，我们也不能冤枉了别人。就算这个人罪恶昭彰，在他身上的命案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区别。”

“那可未必，何况，我们要尊重事实。”

“好吧，那我们开门见山。那个杀手，你们能不能确定他就是明俊雨？”

顾健康愣住了，继而又迁怒于我们记者，有不少报道把明氏案与杀手案相提并论，并大肆引导，才使明俊雨就是杀手的观念深入人心。

“没有，您要说的与明俊雨有关吗？”

“这本来是病人的隐私……”

李医生对杜海棠的治疗过程中，总听到她说起明俊雨。

她说，明俊雨杀了她的孩子，刚一出生就杀了，是个男婴，所以明俊雨要对她负责，要做她的男人，他马上就会来接她。

这话说了三年，可是一直以来没有一个人看望过她，她的医疗费用是一个神秘人以atm现金转账的方式支付的。

关于神秘人支付医疗费用的情况，顾健康早已调查得知，想必这个神秘人就是为刺青馆支付租金的那个。

“最近这两个月，杜海棠的状态一直很亢奋，她说明俊雨要回来找她了，她这次不会再让他跑掉，她要惩罚明俊雨对她的背离。我问她怎么能做到，她的回答把我吓坏了。她说，她要当着明俊雨的面自杀！”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我要在他面前杀了我自己，然后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杀的，他会内疚一辈子，就算不内疚也会被我冤枉一辈子。他不是想丢下我吗？我被他杀了，我是因他而死，这个关系他丢不下！”

李医生永远都不会忘记杜海棠讲述这个计划时，那如同怨灵的诡异笑容。事发数日后向顾健康讲述的时候，她仍被记忆中的画面震慑不已。

“可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可信度有多少？”顾健康提出一直以来的疑问，“据我所知，精神病人的思维很不连贯，做事的目的也有即发性，不可能形成整体计划，更何况，这个计划从构想到实施有很长的持续性，一个精神病人做得到吗？”

“以杜海棠的精神状态当然不可能。我听她这么说，而且不止一次这么说，我也很震惊。所以我进一步观察她，每次她向我讲这个计划时，我就不断提问她关于细节的设想，她总会在某个地方卡壳，但是她会自信地对我说，她明天会告诉我答案；

“等到下一次，她再向我讲这个计划，果然上次卡壳的地方就变得很明白了，可是她又会在另一个地方卡壳，还是那样，她说明天再告诉我。这样，循环往复，但是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完整的计划。所以……”

“是有人对她不断强化！”

“一定是！我越来越担心，怕她真会照计划自杀。于是我改变策略，给她摆出种种不可行的阻碍，比如说，她身体不好，不可能走得太远，还有，她力气不够大，不可能钳制明俊雨这个大男人。她想了想，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有人会帮她。”

顾健康不禁深吸了口气。

“杜海棠一个多月前失踪了一次，从那时起我就开始防备，让护士看紧她，记录她每时每刻的行为。有一点很不可思议，自从她失踪又自己走回来以后，她开始每天倒计时，她说还有十五天，她就会成为明俊雨的‘永恒’了。”

十五天，自江天翰被杀到杜海棠被杀——或自杀——的时间，正是隔了十五天。

“就在她倒计时的倒数第十天，她又失踪了。我很担心，可是医院不重视，有了上次的走失记录，他们认为杜海棠很快就能回来。只有我知道……”

杜海棠这次没有回来，就在她失踪后的第十天，也就是她倒计时的最后一天，她成了“永恒”，死在了她心中的明俊雨面前。

如果她真的是按计划而死，这对于我来说是种安慰，她注定会死，与我的报道没有关系。

“如果那个杀手就是明俊雨……”李医生故意停顿，瞟了一眼顾健康，分明是在暗示。

“您认为？”顾健康不动声色。

“那么杜海棠是不是在他面前自杀了呢？”

这是顾健康期望的设问。

“如果有一天需要您出厅论证您的猜测，您有把握说服别人吗？”顾健康问道。

“我以我的专业担保，以上的推理符合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真实境况。我也没必要编造一个这么详尽的计划，还借着一个病人的口说出来。而且，我们的每次治疗都有录音，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随时调取。”

好极了！顾健康明白接下去该怎么做了。

在回警局的路上，顾健康接到为小雨进行心理测试的医生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狱警为小雨安排理发。

当他被带到放着穿衣镜的屋子里，他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竟吓得两腿发软，他不停地后退，还躲到狱警身后。

他一直在颤抖，呼吸的节奏也很乱，直到被带出那间屋子，他才渐渐恢复平静。

“原来他最怕的人是自己。”顾健康自语，凝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