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眼半开(1/1)

首发：~第一章 天眼半开

凌晨，一道身影从山道上掠过。残夜未尽，月华挥洒，清冷的月光照出了他的半边脸，青年人的容貌，个子不高，瞳孔里映不出什么奇妙的东西，只有反照的明月光。

这条山道沿着山峰环绕，只容四五人同行，右手一侧，便是山崖，掉下去，任你修为轻功再高，也要殒命。

他名曰苏荣，年二十，母亲出身是灵息宗，生父不明，自己也从小在灵息宗长大。

“呼~嘶~”

轻轻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凌晨显得十分明晰，苏荣每日都是在凌晨寅时就起床，沿着山道跑步。斜坡跑步和平地跑步可不一样，对身体的综合素质要求更高一些。

也只有这个时间段，他才是精气神高涨的，平日里，他做事总是慢悠悠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经风，毫无神采。就连他的娘亲都拿他没办法，仿佛天生就如此的。

跑到半山腰，苏荣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微微喘了口气，运起剑指，很快便调整好气息。

武学三境：聚气、塑脉、太息。

第一阶段内练一口气，一旦泄了气或者来不及换气，轻易便会内伤，因此这个阶段极少动气。如果这一口气练到极致，能够引动体内气海精气了，才可以踏入塑脉境，算是真正练得内功了。

虽然一口气还很长，但他放弃了继续奔跑，他的气早已练到极致，但却始终没能引动精气，六七年了，都是如此。

和大多数人一样，或许他也是气感极差，没有武学天赋。

苏荣望向山道前方，夜色，迷雾，就像是未知的未来，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黎明，还是迷失。再往山崖下看去，人间万物犹如蝼蚁。

沿着山道缓缓向上走去，高山寒意逐渐袭来，苏荣心情却忽而沉静下来，明月映入眼底，让他的明眸如同皓月般清冷。

凌晨的山道有些阴冷，露水沾湿了苏荣单薄的外衣，走了没多久，天尚漆黑，却又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武者灵敏，苏荣立即感觉到了，山道有另外一人。

他转身往身后看去。寂静中，一个轻轻的颂唱声传来：

“扶摇而上九万里，但以绝云气，负青天……”

未几，一个身影出现了，没办法看清对方的脸，但是能看出来，对方的身形有些瘦弱，不过，一身衣带飘飘，却在带起了簌簌风声。更让人惊讶的是，他是沿着山崖边缘走的。

“这……”

来人脚步很慢，一步步，似乎随意却又稳重。单薄的身影在这山崖边，仿佛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失足落下。

苏荣看得是一身冷汗，在这高峰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越是靠近崖边越是有一股压力，这个人未免太自负。

“这位大哥，这山崖边很危险的。”苏荣靠近过去，才看清对方脸庞，清秀的脸，十分年轻，眼睛望过来，却深邃到让人看不清他的年纪。青年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没有回应，依旧固执的慢慢行走。

好意提醒却被人忽视，苏荣心里不由有些疙瘩，但放下对方不管，又怕万一对方发生意外，没人救助。

于是，山崖的边缘，青年慢慢行走，而苏荣落后几步，则在山道上走着。青年每踏出一步，苏荣都为他心惊一把。

然而，神奇的是，青年自始自终，都脸色平淡，每一步都稳稳落下，身子未曾有丝毫摇晃。

日光逐渐破开夜幕，而二人终于走到了顶峰之上。山峰突入云上，站在崖边，抬眼望去，便是浩渺云海，几束光线穿越云海，投射过来。看着苍莽天地间，让人心胸开阔，却也让人心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感觉。

“紫气东来，得天机，明天道。”

青年看着半出云海的太阳说道，苏荣听得愣愣的，完全不懂。

“不知阁下是？”

“年轻人，你知道吗？曾有大鹏，扶摇而上九万里，尚不能触及天际，我等凡人，且不说不能扶摇，只是登上这小小山峰顶上，便已觉去天不盈尺。”青年答非所问，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苏荣一眼。

而苏荣听他一说，目光不由自主抬头看去，穿越云海之上，确实天空近在咫尺，然而伸手而去，却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这，可是，既然遥不可及，又何必去想着靠近它呢？”

听出对方语气中对自己不排斥，苏荣便立即反问道。

青年顿了顿，显然有些意外，朝苏荣看了一眼，才说道：

“真仙曾说：‘扶摇上青天，步步落后土。乘天地，御六气，方寸间，逍遥游。凌波踏微步，鲲鹏九万里，无穷虚空，悠然神游。’”

“真仙？什么意思？”

“不知道。”青年平淡的回应道，那神情分明是知道却懒得说，苏荣心中不以为然，你懒得说，我也懒得多问咯。

两人的对话便就此停止，站在山峰上，望着日光破晓，太阳初升。

高峰冷意，在日光下，才终于消散了一点。

青年放开脚步，突然缓缓向崖边走去，稳稳的站在边缘，脸色没有一点点变化，苏荣却有些心惊，任由青年胆大着过去，他却与悬崖始终离着一定距离。这座山峰与普通山峰不同，崖边，始终有一股无形压力，不是壮着胆子就可以冒险的。

前方的青年人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傻子都能看出其修为非凡了，到底有多非凡，苏荣却看不真切，毕竟家居十数年，就算看多了书，也毕竟没亲眼见过世间多样。

忽然，青年回头望来，清冷的目光里，十分深邃，苏荣不仅因为青年的回头而愣住，同时感觉身陷无尽深渊。

耳边传来青年的声音：“天眼半开，阴差阳错的，也算你有了几分仙道根基。”

苏荣听完一脸茫然，不知所云。

看向前方，那里，却是一无所有，连青年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三个墨字在空中浮现，忽然化作黑光迎面而来，继而消失。

苏荣心中疑虑顿生，却忽然头脑一阵眩晕，如同陷入了漩涡，天旋地转，一种时空的错乱的感觉涌入脑海。

“小家伙，一路向南吧，那里，有一座通天高峰。”

他自己不知道，他双眼的眼底，一抹微小的蓝色光芒在此时隐去。

“天意如此。”

青年站在一处山道上，看向不知何处的虚空，轻笑道，随手一挥，他收回目光，转身消失在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