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16章 求亲
赵卿柔猛然被口水呛到, 用帕子掩着嘴唇咳嗽起来。
琴心吓了一跳,连忙在她背上轻拍:“夫人的病不是调理好了么,难不成吹了夜风, 又发作了?”
赵卿柔急急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扶着琴心平息了好一会儿,面色上的红润才消去。
赵卿柔的神色千变万化,又问, “往日我曾听过个传言, 说从前宫里那位贵妃, 也就是周姑娘的姑母, 曾同一女子私奔不是?”
“我还曾请那女子到府上教习清儿呢。”赵卿柔抚着心口道。
“是啊。”琴心不明所以道, 刚要说什么,却忽然睁大眼睛, “夫人莫不是说, 咱们姑娘和那周……”
“嘘……”赵卿柔将指头放在嘴边, 阻止了她言语,自己却软了步子, 面上又是焦急又是无奈,“这孩子,怎么从来都不叫我省心呢, 历朝历代何时有两个女子成亲的先例,往后她们如何自处?”
“夫人先别急, 毕竟我们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应当有分寸的。”琴心怕赵卿柔郁结, 出言宽慰, “您若是实在担忧, 明日唤大姑娘前来问个清楚便是,万一没有什么,不是平白忧愁。”
赵卿柔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点头应下,带着满心的思虑回了国公府。
翌日一早赵卿柔便睁开了眼,昨夜辗转反侧,也没睡得几个时辰,几乎是睁眼到了天明,待窗外光影渐渐清晰之时,便起身洗漱梳妆。
昨夜的思绪一直在她脑中徘徊,实在挥散不去,她年少也算饱读诗书,类似的风流韵事也听过不少,虽不对这女子和女子之事有什么别的看法,但毕竟放在自家女儿身上,便生怕她吃了亏。
琴心替她绾了个京城贵妇常梳的发髻,又将深海一样透蓝的耳坠戴上,这两年有着叶犹清留下的产业的加持,再加上赵卿柔拿回了正妻本该有的待遇,她的日子比起从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夫人,您还想着呢?”琴心看她频频走神,小心地问。
“是啊,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想。”赵卿柔忧心忡忡道,“不是说今早去叫清儿来,你请了么?”
“回妇人,一早就派人去了,但大姑娘府上看门的守卫说姑娘先一步出了门,说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具体去了哪儿却不清楚。”琴心回答。
“真是不省心。”赵卿柔长叹一口气,把白玉梳篦拍在桌上。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琴心前去开门,敲门的是个婢女,低头道:“琴心姑娘,周家的姑娘前来拜见了。”
琴心有些诧异,转身去看赵卿柔的眼色,收到回应后,才冲那婢女点头:“请她进来罢。”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辞柯出现在了门口,琴心在门外守着,低头请她进门。
辞柯今日穿得很简洁,好像特意斟酌过,衣裳是不惹眼的月牙白,用的乃是上好的蜀锦,既不失礼节,也不显得太过张扬,发上只插了几枚羊脂玉的发簪,芙蓉秀面,香腮胜雪,清丽可人。
她双手在身前捏着,指尖触碰之地泛着红晕。
“辞柯姑娘。”赵卿柔起身,握着她手将她拉进屋中,轻言笑语,“怎么一大早的便来了,用过早膳了么。”
辞柯摇头,红唇抿开:“已经用过了,来是因为昨日瞧夫人爱吃糕点,便亲自做了些带来,您放心,我只掺了一点蔗糖,算不得甜食。”
她说完,身后的婢女便端了个食盒上前,拿到桌上摆好,清新的茶香和花香便弥漫了整间屋子,两盘糕点都不过小指大,颜色清新,模样端正。
赵卿柔有些惊讶,随即道谢:“多谢周姑娘费心了,正巧要用早膳,姑娘虽然吃过了,也留下同我饮杯茶吧?”
辞柯自然是欣然应下,礼貌落座,看着琴心端来些清粥小菜,同两盘糕点摆在一起,赏心悦目。
赵卿柔安安静静喝粥,目光冷不丁落在辞柯身上,瞧见她手仍攥得紧,虽然神情不变,但多少暴露了些紧张之意。
她无声放下碗筷,接过琴心递来的帕子擦嘴:“周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讲,但说无妨。”
辞柯同她对视一眼,随后下定决心似的从椅子上滑落,眼看着就要跪下,吓得赵卿柔和琴心一把将她扶住,没让她膝盖落地。
辞柯却抬起头来,攒颦摇头,示意二人放手。
“这……”赵卿柔见她铁了心要跪,最后实在无法,只得松开,看着辞柯双膝落地,裙摆如水流般四散。
“周姑娘,你这是做何?”赵卿柔无力坐下。
“有件事不能瞒着夫人。叶犹清虽然做事有主意,但毕竟我们同为女子,这些不能只叫她一人来做。您是她母亲,对女儿往后的日子总要忧心的,我思来想去,此事只有由我开口,或才能令夫人稍放下心。”
赵卿柔看着眼前跪得笔直的女子,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叹气。
“你说罢。”她道。
辞柯心里的忐忑遮盖不住,但却昂着脖子,嗓音清晰:“昨日我并非碰巧遇到夫人,而是打听到夫人在那间茶馆,故意赶去的,为的便是稍作试探,我想着若是您能自己瞧出一二做个准备,往后也不会太过惊讶。”
“此事是我算计您,不敢求您原谅。”辞柯涨红了脸,低头说。
她往常做事总思忖计算,试图以心计谋成,从未这般坦坦荡荡将所有心思公之于众。
见赵卿柔没有说话,她便垂首继续:“我与叶犹清之间,并非单纯的金兰之交,而是……”
她闭上眼睛,和盘托出:“我早便对她动了旁的心思,但深知自己配不上她,也猜不出她心意,就一直不敢坦白,直到渭州一行她主动对我表白心迹,我几乎欣喜若狂,对她用情更深。”
“夫人,或许此事难以理解,但我真的钟情于她。我自知平凡之躯,不能为叶犹清做什么,唯有一颗痴心苍天可见,往后岁岁年年定不离不弃陪她左右,护她怜她,绝无半分虚假。”
辞柯语气柔和坚定,一口气说完,樱唇翕动,不敢抬首。
赵卿柔看着她发顶,神色动了几番,最后放弃般泄力,视线移到一旁。
“我若不同意呢,你知晓我管不动清儿,你要让她来逼我么?”赵卿柔摇头道。
“自然不会,所以我来了。”辞柯低低道,她双手放于膝上,“我无意为难于夫人,只是想同您表明心迹,让您知道我并非一心缩于叶犹清的羽翼下,若您不愿意,我只会继续求您。”
“是我先倾心于她,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辞柯压抑着语气,轻声说。
赵卿柔眼眶红了,她沉默了会儿,才开口:“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我罚你做什么?清儿她喜欢你,罚你,让清儿来寻我麻烦吗。”
辞柯还想解释,却忽闻赵卿柔一声叹息,妇人光滑温软的手伸到眼前。
辞柯将手交到她手里,被牵引着慢慢起身,她有几分讶异,抬眼看向赵卿柔。
“您……”
“不管如何,做母亲的只愿孩子能平安喜乐,世俗礼教虽然重要,可若她不愿意,就勉强不得。”赵卿柔眼中盈盈,在辞柯手上拍了拍,“清儿逃离出京,历经这么多事,我这个做娘的什么都帮不了,还不如你一直陪她身边来得有用,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