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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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同风肉眼可见地开始真诚，他上头地继续追诉：“钻的过程中还充斥着噪声。”他停顿了一下说：“很吵。比吹风机吵。钻的时候会听不清其他声音。”

“还有比如拿个玩意儿把上下眼皮撑开，好，睁好眼睛，睁大，然后又来一个钻子，然后脑子、眼球和钻子我就分不清了。”同风描述得很有画面，但是他看起来没多激动，只是来劲而已，就像在描述什么离谱的瓜，带点嘲讽带点兴趣还有点不太信。他忍俊不禁地叹道：“这个真是不太好习惯。”

还没等俞清亭有点什么反应，同风就接着叨叨了：“污渎办法总归是不缺的，不过他们有的时候就喜欢这种没技术含量看着就疼的东西。”

然后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使劲“哦”了一声继续乱七八糟地回忆：“还有漏风。胳膊腿上——随便哪儿——打几个洞，不一定大，有时候就是窄窄的一薄片。腿上比较多——腿上肯定得让站着——然后往里灌风。”

同风眼睛往远处飘，沉浸在痛定思痛里的样子，嘴上越发绘声绘色的：“凉啊。”这两个字他说的缓缓的。“就疼当然也很疼，但是过后想起来想到的就是凉，凉透。其实这种东西过后都记不清楚的，想不起来当时到底是点什么感觉，但是这个就很奇怪。一直都凉得跟真的似的。我也不是很懂。”

同风把逸散了半天的眼神收回当下：“习不习惯我哪儿知道。”

“嗐呀我们这种东西，照理来说呢是‘什么都会习惯的’，不过呢有的东西就是几年如一日的鲜血淋漓，”他说，“咱有什么话可说呢。”

他的眼里完全不是他嘴上刚才说的那些内容，牙啊眼睛的。他的眼里浓得多了。

“嘿。”同风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在游戏污渎待久了说话跟说词儿似的。”

在游戏污渎待久了说话跟说词儿似的。这话在同风身上确实是得到了确切的体现，别人不知道他说的话做的事情有多真实，但真的太有感染力了。别人根本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他真的太漂亮了。这时候说的就不是容貌了，同风作为一个游客太训练有素了，他简直就是个造物。而不像现实的人。

俞清亭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到这儿偏头慢慢地问：“那你记不记得你原来什么样子？“

俞清亭这个人讲话真是奇怪，好像无论被她问什么都不冒犯。

不知道这种问题对希声崔嵬来说扎不扎，反正他也偏了头看向问话的人。

俞清亭“诶“了一声，没所谓地轻轻揭过：“我就是想我要是有以后的话，我以后还能不能记得我原来是个什么。我当人当得没凭没据的。”她笑了，说“没凭没据”时候的少许懊恼一闪而过：“我已经想不起来我高考时候什么感觉了。”

“哈……”同风听了这话有点开心：“你想听安慰吗。”

“什么，”俞清亭看了他一眼，“就算没存在过游戏污渎，所谓‘原来’我也不会再记得？”

“那肯定啊，不过你也说了你这是诡辩——你原话是‘安慰’，”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说，“能高高兴兴的何必这么挫折。”

“嘿，”同风疯疯癫癫憋不住地乐，用一种演戏一样的欢欣声音道，“希声崔嵬给人家猜着啦。”

刚才俞清亭停顿的那秒，同风识别出了一个让他惊喜了一秒的意思：抹杀是真实存在的吗？是啊。不是改造，不是经历，什么都不是，只是抹杀。这些游客，所有的游客，只是永远被抹杀，只是死而不生。

是啊。游戏污渎坏透了呀。

同风感觉自己的心腹之间，像撑开一把有骨无面的伞一样，拉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