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午膳(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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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来，最上面是一个喷着香粉的烫金信封，下面压着一些银票，数数竟是一万两。而信，写得极无营养，总结大意就是：有幸结识，还望以后多多照顾。落款是“花子虞”。

“花子虞？”

想起来，今天进宫时，碰到的那位极为热情的绿衣官员，大概就是这个名字。

“莫非是信州花家的人？”

方嬷嬷这么一问，阿橙也想起来了。花家是有人做了官的，而且，应当就是光禄寺的官。

大凌九州，有几家鼎鼎有名的商户，花家就是其中之一。

花家主要做餐饮生意，从食府到酒水，从点心到肉类，无所不涉及。除了朝廷管控的粮盐，他家明面上没有做，其他的餐饮生意，他家要做，其他人便只能捡点小便宜。

万家，也曾经是大凌最有名的四家商户之一，也因此，阿橙的父亲林戴，费劲心思娶了万家家主的独生女万翠翠，好获得万家的巨额财产

只是如今，提起巨商之家，已经没人再记起万家。

不提万家的陈年旧事，单说花家，几年前突然有人进京做了官，得知此事的时候，阿橙还和方嬷嬷顽笑：“这可是一门两家皆赢的买卖。花家得了名声，皇家得了实惠。”

因为光禄寺，乃是掌管皇室饮宴的。严帝那时把花家召入光禄寺做官，怎么都觉得不是抬举，而是薅羊毛。

果不其然，过了阵子，有人打探了消息说，花家得了给兵营里送饮食的差使，不过算银钱账的话，应当只亏不赚。若算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咱家和花家好像并无交情啊，而且，当是没人知道我是万家的人吧？姓万在大凌又不罕见。”

“是呢，自小姐……众人都知万家已归入了林家，应当并无其他人知晓更多内情。”

方嬷嬷这里说的“小姐”，指的是阿橙的母亲万翠翠。当年万翠翠嫁给行伍出身，并无根基的林戴，九州轰动。嘴善的人，都说林戴祖上必然烧了高香，得娶美貌佳人；嘴毒的，则直接说林戴就是想吃绝户，可惜了林家，不肯过继个嗣子，林家小姐又是个傻的，全便宜了这个投机倒把的兵油子。

林戴确实是兵，却不是那种毫无才识的兵油子，相反，他十六岁时就已是金榜上的高名进士，只是因为家道中落，又不甘寂寂无闻，才冒险去军营里博一条出路，并真的步步高升。那些年，大凌很不太平，林戴便也打起了主意，想要做个乱世枭雄。他算计来算计去，最缺的是银钱。于是，万翠翠就成了他的箕下之鸟。

阿橙不愿多想这些，既已知道送银票的冤大头是谁，改日去找他问清楚便是。收好这个匣子，想到一处，突然噗嗤笑了。

“昏君弄了花家去，想占便宜；可是花家也不傻，竟给昏君吃得那么清淡家常……哈哈哈哈，全无皇家奢靡之气。”

阿橙就把今日和严帝一起吃饭，桌上都有些什么说了一遍。方嬷嬷听了摇头说：“姑娘莫要嘲笑陛下吃的不好，这才是仁爱之君。陛下在军中和兵将们一起受苦的事，姑娘不是也听说过吗？”

确实听说过，就是因为那些民间传说，昔日的阿橙，对“战神天子”充满了好奇和仰慕。

“嬷嬷你再与我说说……”阿橙拉住要离开的方嬷嬷，软言求道。

她如今还是男装，这般女儿娇俏的模样，有些违和，又有些有趣，方嬷嬷看着，似瞧见她小时候求着讲故事的模样，笑着说：“姑娘不是要先洗漱沐浴吗？”

因着妝扮男子，越来越有些难受，又裹又缠，又闷又累，阿橙回来，总要先洗漱沐浴了，才觉得舒服些。

“我一边洗漱沐浴，嬷嬷就在旁给我说，可好？”

“好好好，多大了，还是爱听故事。”

方嬷嬷对阿橙，无有不从，只把她当成个小童，又把民间关于严帝打仗的传说细细讲来，如何与兵将一起捱冻吃沙啃树叶；为了不被敌兵察觉，毫无陛下的娇贵，也卧在黄土窝子里睡觉，连个军帐都不搭建；如何用惟妙惟肖的西迆土话骗过西迆的守兵，直接做了急先锋，杀进西迆军营大帐……

都是听过不止一遍的，阿橙坐在温热的水里，仍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原本模糊的“战神天子”，渐渐有了一张长满胡子、冷肃淡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