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名无实假结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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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孩子却觉得安予承很亲近有耐心，肯听自己说话愿意陪着自己，话匣子自己就打开了：“宿舍一到巳时就熄灯了，今天她说是来画院找我玩儿，结果却把我宿舍里的蜡烛和灯油都拿走了。”

“嗯……她是？”安予承伸手摸了摸楚临的脑袋，楚临抬起头来说：“楚妍，就是你之前捡到赤色旗宝坠子的那个女孩儿。”听他这么一说安予承有了印象，他是知道楚临有个双胞胎妹妹的，难怪之前看着那个小丫头觉得有点眼熟，两兄妹长得还挺像。

楚临是因为自幼就喜欢画画，所以他刚满十岁父母就送他到天方画院来上课，但是楚妍没有这方面的兴趣，应该是在家里请了私教教授读书，十岁以后两兄妹相处的时间应该也并不多，安予承又问：“她为什么要来拿走你宿舍的蜡烛和灯油？恶作剧？”

“从小她就喜欢欺负我，分旗以后她仗着自己是赤旗我只是蓝旗，更肆无忌惮了！父亲和母亲都向着她根本不管我！”

何为赤旗？何为蓝旗？前因是百年来各国混战人祸不断，加上各种天灾导致各族死伤惨重人口锐减，农事、经济、工业生产样样不足。后来休养生息几十年也不见改善，这世间像是受了什么诅咒，自上而下地子嗣单薄，甚至后继无人恐有灭族之相。再后来战事稍微平息，又经历无数尝试改革把香火延续后嗣繁衍当成一等一的大事。而各人天赋中能担当繁育后嗣得力者备受重视。于是再综合体格外貌、天赋智慧诞生了分旗的制度，除却皇室宗族专享的黑旗，把其余所有人生生分成了赤青蓝绿白五等。赤者为贵，白者最贱。每个人十二岁时正式分旗，从此以后必须佩戴相应颜色等级的石头坠子，称之为旗宝。十五以前佩璎珞，十五以后戴腰饰，一眼就能分清高低贵贱。两色相邻的勉强还能交际，上下等级隔断的如果计较起来，低旗的都得向高旗的驻足行礼，是谓尊卑有别、上下有序、各司其职、各行其道。

安予承妻子的表妹原本是青旗，就因为难产落病以后不能再生育，一夜之间降成了白旗，因此不论过去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如何都必须断念离婚，但轱月司和司法监协商以后，念及她曾冒死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特意批准保留了原地的房产给她住着，每个月还给一百二十银券补贴。

楚临、楚妍的父母都是一等的赤旗，对儿女的期望自然更高，虽然婴孩儿出生后都要长到十二岁才第一次分旗，但是像楚家这样的门第肯定都是早早就找人偷偷测算过了，楚临肯定是因为综合资质不够成为赤旗，所以自小在家中的待遇就不如楚妍，结果分旗之后甚至不是二等的青旗，直接落到三等蓝旗，这地位也就一落千丈。

赤与蓝中间已经断层，安予承看见楚临没有多少装饰的项圈上挂着一颗成色一般的蓝晶石，这能明显看出父母对他的态度，楚临以后能归家的机会恐怕也不多了，如果长到十五岁在画院不能显露成绩，自己又没有去处以后只会更艰难。这番话安予承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但是此刻自己也不忍开口，犹豫了一下说：“先跟我回我家去住一晚怎么样？”

“可以吗？”安予承其实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带学生回家住明天回画院得补多少申请报告，可是看着这小子委委屈屈的模样怎么好反悔。他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笑着向楚临伸出手，“走吧小少爷。”楚临闻言也露出一个笑脸，拉着安予承的手站起来：“谢谢你安老师。”路上两个人一高一低并排走着，这条街上人流少，大部分铺子也都关了，安予承手上的灯笼成了这条路上最明亮的光点。

早春入夜之后寒气更重，但安予承自幼就不怎么怕冷，他长发梳得一丝不苟用长长的流苏发带束着，垂下的发丝被风吹起可以看见他的后脖颈，也没戴个毛领护颈。身上也就穿着一套黑色带暗纹打底的衣裤，外面是一件深蓝色斜襟束腰的长袍，左肩和右边袖口有缠枝纹路的刺绣，黑色皮革的腰带中间点缀着一圈金枝，腰间没有别的配饰，只有那颗必须佩戴的蓝色旗宝坠子，坠子下连着一缕流苏跟着他走路的步子晃动着。

他旗宝的主石是蓝旗很少有人会用的绿松石，幼时家中拮据，十二岁分旗以后绿旗的父母得知他是蓝旗，欢天喜地地凑出些钱买了这颗带铁线的瓷蓝绿松石给他，这么多年戴着也习惯了，工作以后宽裕些也没打算换。

二人走了一路，楚临摸了摸自己项圈上坠着的蓝晶石，嗫喏着说：“安老师你也是蓝旗。”

“是啊。”安予承轻快回应，“怎么了？”

“没、没什么。”楚临心里很纠结，他觉得安老师是很好的人也很有才华，但是在自己父母的口中青旗以下都是没有什么远大前程的平庸之辈，蓝绿白更是不值一提。

安予承偏头看了楚临一眼，只见他小小年纪锁着眉头愁眉不展的样子，想了想开口说：“楚临，不论分旗之后怎么样，在这世上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能活动的空间、能达到的位置再高再远都是有限的，但是只要在各自有限的空间里尽力而为不辜负自己就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画画，继续努力以后会有你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嗯。”楚临若闻言有所思地点点头。

安予承带着楚临回到家中时，看见门口有一辆轱月司公办专用的马车，不用想他也知道又是来劝陆心跟他离婚的。

安予承虽然比自己绿旗的父母好一些是个蓝旗，而他现在的夫人陆心可是赤旗，容貌、才干、体质样样都是顶好的，现在又在司法监工作，前途一片光明。这么好的人偏偏和一个极不匹配的蓝旗结婚，又因他们结婚两年多来一直没有孩子，轱月司来劝离婚的职员跑得更勤了，不论逢年过节也不计天时好坏，真是有空就来。周围邻里也大多说安予承厚脸皮，说陆心是鬼迷心窍，明明有更好的前程却跟着安予承一点主意不改。不论轱月司的人来劝多少次两个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有骂骂咧咧的自然也有艳羡夸奖的，说他们琴瑟和鸣、夫妻同心共进退。不过这些话也就在安予承耳朵边扫扫就过了，他跟陆心同吃同住两年多也没滋养出一点爱情的苗头。

回想当初是陆心突然出现跑来找安予承提议结婚，他们俩算是青梅竹马，在一个镇上的书院读书长大。从小喜欢陆心的人可多了去了，不过小镇书院里的人大多出身等级都不高，分旗以后书院其他人也都是蓝、绿旗，只有陆心是里头唯一一个蓝旗出身却破格分为赤旗的，大家知道差距以后幻想破灭，心里的那点喜欢很快也就飘走了。

十五岁书院结课后安予承撞了大运又顺利考进了天方画院，笔墨丹青上他似乎打小就有点儿天赋，后来又顺利留在画院当了老师。虽然天方画院自创立开始招生以来，规定上是说凡是白旗以上都有资格，但是安予承这个蓝旗能被录取都算是画院里的头一份了。

那时安予承和陆心都才刚刚二十岁，互相猜测对方应该早就结婚成家生子了，谁知道有一天晨雾未散，安予承刚刚推开家门就见陆心从大雾里走来，看见她满身的雾气，额前的头发上捎带着水珠。安予承吓了一大跳梦回书院被催作业的场景，他正要开口询问而陆心先一步说：“我赶了一夜路就是找你来的。”紧接着更是直截了当地问安予承是否愿意跟她结婚，安予承当时虽然脑子有点发懵，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没有理会她的胡话，让陆心进门后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暖身，再问缘由。

而后得知陆心竟然是因为不乐意依着什么分旗相配媒妁之言去跟未曾谋面、从不相干的人结婚生子，于是想方设法地拖着，现在眼看实在拖不了了干脆找个以往相识相处过、稍微合眼缘的凑合算了。

这些打算和想法陆心当初对安予承也没有隐瞒并且说得很详细，她只有一点要求：只要名义婚姻，不圆房不生子，往后她的所有个人资产愿意分一半给安予承。安予承听完想摸摸她的额头又怕太唐突，微眯着眼睛调侃：“你没得什么病吧？”

陆心闻言皱眉：“啊？你要是不放心下午就去做医检。”

“不是，我是说你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是个人都要说你有毛病。”安予承故意晃了晃自己腰间的蓝旗宝坠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只是个蓝旗，你想凑合找个人搭伙过日子，找我那也太凑合了。”

陆心看着他手里晃来晃去的坠子一拍桌子：“他们才有毛病呢！还有什么赤青蓝绿的，烦死了！”

“你不会是不喜欢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