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天寒地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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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去了计家台、后林村，都没有人。天黑前他们去了前林村，如果这里也没有人，他们就随便找个房子过一夜。

这次他们在一家倒塌的房子一角找到了一个老汉，他蜷缩着身子，身上盖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被子，身下是厚厚的稻草，他的脸瘦的像一个骨头架子上包着皮，眼睛闭着，只有脖子上轻微的颤动，还能说明他是个活人。

木仓凑上去轻声地问：“老爹，老爹，醒醒！”

老汉吃力地睁开眼，浑浊地眼睛昭示着他生命的脆弱。阿敏看他醒了过来，出去找木柴生火。她也没走远，从屋子的另一边倒塌的屋顶处抽出屋檩，她抽了十来根抱到老人身侧，又出去转了一圈找了稻草，拎了三块土坯，开始点火……她想看样子老人需要喝点热的东西。

木仓看她忙碌的时候，也正跟老人说着话，“您哪不舒服？”老人的眼睛由浑浊没有焦距，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木仓把他往上抱了抱，让他靠在墙上。阿敏已经生起了火，火光给了老人说话的力气，但是木仓没有让他说话，而是去外面翻找了个破碗回来，他用水囊里的水冲洗了下，阿敏已经开始把陶罐放在了火上，木仓把碗递给了阿敏，阿敏冲他摇了摇头：“不能喝生水，再等等喝点粥。”

老人估计也听到了有吃的，精神更好了些。只是嗓子太干了，已经说不出话来。

三人静静地等着粥熟。粥熟了，把粥倒到破碗里，阿敏只给他倒了半碗稀汤。木仓接过碗，等汤放凉了，才端起碗凑到老汉嘴边，老汉嗫嚅着张开了嘴，这碗汤慢慢地都被老人吃了进去。等木仓把碗递给阿敏，阿敏就又倒了点稠粥给木仓……

等老汉被木仓喂了三个半碗稠粥后，冲木仓摇了摇头。木仓没再继续喂。两人把剩下的粥分着吃了，也没洗，收拾了放在了背篓里。

老人精神好了很多，开始慢慢地说起话来。说的断断续续，但是也够阿敏连蒙带猜地明白了这近一年的事。

老汉一年前还不是孤身一人，是个有老婆有儿子的人。儿子十六了，到了说媳妇的时候，赶上征兵，就被逼着当兵去了。他家凑不上赎身钱，又因为是外来户，没有族人帮衬，政策刚到村里，就被人盯上了。

老妻近三十上才有了这个儿子，那可是当眼珠子养的，可想而知，儿子被拉着去当兵，对她的打击，当时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就病病殃殃一直没好。

本想凑了钱能把儿子换回来，结果又赶上天旱，老汉还得去担水，粮食也没有多少了，这一连番打击，老汉身体也不大如前。

等到七月份天旱的河沟里的水也快干时，人们就想往山里躲躲。还没等他们拖家带口的迁移，有人带兵从干枯的田地里过，村里人眼看着这是要打仗啊，都惊慌失措地逃难去了。

老汉也收拾了东西，弄了板车准备推着老妻走，可老妻听说这里过兵，非说她儿子就在那，她得等她儿子来看她，说啥也不走。老汉听她说的也在理，都走到家门口了能不来看看爹娘吗，老汉两口就等在了家里。

村里人都走了，老汉想着靠着河沟里的泥汤，沉一晚就能用了，这样等儿子来了，问清楚他在哪当兵，就在那附近找个营生。

晚上就看到北望山那个方向浓烟滚滚，这是着火了啊，老汉想到这样的天气，山上着火可不是好相与的，就想推着老妻去城里躲躲去，老妻说什么都不走，让他走，自己留下来等儿子。

天上扬起的灰，吹到了前林村，山上噼啪燃烧的声音就像在耳边，晚上看着人的周围全都是火，老汉不顾妻子的哭闹，将她绑在了板车上，拎起包袱，推着她往前走。

走了半夜，到了城门外。城门关着，老汉听着城里人的哭喊，知道这城也呆不得。火光这里能看到，浓烟在这里也能感受到，扑簌簌掉下来的灰像雨，不管不顾地洒在了人们的头上、身上、心里，让他们恐慌、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