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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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子苓道：“那日他来找我问话，可是如同遭了雷劈一般，支支吾吾地连半句话也说不完整，脸憋红的半天消不下去，连灌了几口凉茶才吞吞吐吐地将你二人的好事给说出来了零星半点，还眼巴巴地问我，是不是你遭了什么罪想不开，或是叫人给威胁了，这小子单纯的我都想自掏腰包出钱给他塞几个姑娘磨磨心性。”

谢偷白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你出钱。”

言子苓：“你还真想这么做？我就是随口说说。”

谢偷白瞥了他一眼：“两个大男人做这样的事，原本就不受待见，我并非为难他一定要接受，却也不想同他多解释什么。”

言子苓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瞧着他那模样也并非是膈应这种事情，况且听他所问的问题，似乎是觉得你受了委屈一般。”

谢偷白微抿了抿唇道：“魏酃有什么不好么？先前他不是很乐意叫我同他交好？”

言子苓咂了一声，说道：“魏将军没什么不好，但这是两码事，他想的叫你同魏将军交好又不是叫你二人交好到一张床上去，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觉得害臊。”

谢偷白不动声色：“你先前不是还斩钉截铁地说，并不指望我娶妻生子，倘若得见有一人能够与我同心相携也是极为替我高兴的。”

言子苓瞠目结舌：“我何时斩钉截铁地说过这话了？”

他确实不曾斩钉截铁的说过，他只是怕谢偷白不肯给自己机会便脱口提起过。

谢偷白波澜不惊：“怎么，连你也看不过去我二人这种关系？”

言子苓百口莫辩，紧忙道：“你这人，怎么说你两句你便要以牙还牙，我何时说过你二人不对了？”

谢偷白弯了弯嘴角，笑道：“当日司粮库坍塌之事正起之时，魏酃与我共坐于马车之上，言激之下陈白于我之意，你亲口所说的，说我二人荒唐至极。”

言子苓断然没想到他竟然将这仇记到如今，那当初他二人联合起来蒙骗他说同住一屋檐下只是权益之计，却藏着掖着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又如何算？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说都已经说了，你又能如何。”

谢偷白单手晃着杯盏笑道：“不如何，就是同你理论理论。”

言子苓恨不得拿起手边儿上的紫砂茶壶往他脑袋上扔，不过想想他身子不济还是罢了。

“你竟然替他将这份仇记到如今，想必也真是动了心思，说起来，我先前确也不曾想到魏将军果真能够劝动你回仄州。”

谢偷白垂眸默然，回想起魏酃劝他回仄州的法子，顿然腰背都是泛酸的。

“你可真替我安了回好心。”谢偷白道。

言子苓以为他是在夸他，笑道：“如今见你二人这般，我倒是也觉得颇为圆满，来日倘若你老老实实回仄州将病养好，等魏将军解甲归田之时，我还能喝到你二人的喜酒也说不定。”

谢偷白冷哼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等我活得到那时候再说吧。”

言子苓：“倘若你肯放下一切公务安心养病，又有本神医在你身侧照料着，你再活个几十载简直易如反掌。”

谢偷白：“借你吉言。”

言子苓又笑道：“好说好说，不过，这几日怎的都不见魏将军？”

谢偷白垂着眸子瞧不清楚神色，缓声道：“昭狱里的那位反叛将领要行车裂之刑，他且要过去刑场亲眼看着。”

言子苓顿时沉下脸色，皱眉问道：“倘若我不曾记错的话，昭狱里关押的那位罪犯，不正是魏将军在塞北的副将么！”

谢偷白沉声回了句“是”。

言子苓更加张目结舌：“那他为何要去刑场，这不是在给他自己找罪受？”

谢偷白眯了眯眸子，半晌才答：“圣令诣旨，要他亲自去看完施刑过程，以证塞北对朝廷的衷心。”

“他们是疯了！”言子苓怒然站起身道：“他们这是真要人证明忠诚，还是上赶着逼迫人家叛乱——”

“有些话，心知肚明便不必再讲出来，”谢偷白打断道。

他不动声色抬起眼帘，又接着说道：“魏酃他并非不知晓如此，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妥协接受，所以，现如今你可有半分明白为何我非要搅在这乱世棋局里不愿脱身的理由了？”

言子苓只是一个乡野大夫，他不知晓乱世之中先发制人的道理，更不了解他们这一辈人争当中流砥柱去螳臂当车首当其冲的深意，他只知晓他夙夜匪懈忧虑谢偷白的摇摇欲坠的身体，自始至终都只想要谢偷白趁早远离这朝廷风波得以在安宁之地怡然安身。

“就算如此，难道不争不制，就不是选择吗？”言子苓问道。

谢偷白抿唇，不曾直接回答，则是问道：“你可知晓为何温筠这几日不曾上我府上来了？”

谢偷白缓缓道：“因为朝中诸臣都心知肚明当日从洵州运送回来的冬粮是他亲自督办看押才得以万无一失地运回了京都，就算事后谁也不曾多提，温筠本人也并未邀功，可此事已经发生且就这么横在他们所有人心头过不去，哪怕他本人再怎么低调无闻，却也叫众人心里头生了鬼，”

“就算他三殿下平日里只爱风月，可事实证明他并非全然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虽宫中储君人选众多，可倘若那一个位置能够持恒地只供一人争抢，那么其他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人言是可以随意更改出尔反尔的东西，哪怕他真心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并不想争不想抢，可一旦只要旁人觉得他心有所余，那便由不得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