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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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酃目光晦涩，却依旧问：“到底恨不恨？”

谢偷白变了脸色：“不恨。”

魏酃：“你说实话我便哄你，你不说，今日谁也别想疯个到底的酣畅淋漓。”

谢偷白皱眉。

他是想疯，想就着今日彻彻底底地疯，谁也不管了。

“恨，恨不得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恨不得一死了之再也不管了，你——”

魏酃堵住他的话。

他恨，他痛，他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痛苦暂且可以用□□盖过，可如若是魏酃，也未尝不可。

——

魏酃幼时曾想过鸿鹄之志，说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倘若是位保卫疆土、骁勇杀敌的大将军那样更好。

后来世事如他所愿，他上了战场也当上了将军，青云之志暂时搁浅，他也怀过携一人到老的心思。

那时候听“芊芊擢素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听“笑语盈盈暗香去”、“面若桃花色若桃李”。

听“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想，大抵日后与他相配的人也是如此。

不过如此单调的好看又缺些什么，便想着这人最好还能多读些书，多长些见识，要见得血要有胆量。

后来他塞北征战十数载，见过的尸骨越多，找个相携的人的心思便越淡，直到訇关战败之时几乎丝毫不剩了。

他怀的心思再不是与谁作陪、相携到老，而是满腔孤愤、满怀戚怆，他恨这长天阔地，怨这世事无常，更怨走过三十数载史变逐渐不如从前的成安，他知晓成安帝和满堂朝臣难辞其咎，可作乱的人举目庞数，且都端的是一颗誓不罢休的恒心，这样的底气令他不战而败、令他百般无奈。

直到有朝一日，有个叫谢偷白的权臣招到了他身上，惹他不舒坦也就罢了，还毫无顾忌地戳他痛处踩他痛脚，招他惦恨。

他是真恨过他，可那时候从未想过，他后来还会这样爱他、喜欢他、珍他、重他，除了他谁都不要，除了他谁都不行。

世事当真难料，前二十余载他过得一马平川，后几载天道轮回将过去那些从旁人运气之中抢来的底气都尽数还了回去。

人心不古，恨苦难辩，前途未卜，爱而不得，纠缠不休，爱欲不睦。

可倘若只给他一个谢偷白，他便再也不怨了，他起初便是这样想的，但人心到底不足，海棠满地梨玉簌簌，唯思一捧白梦爱入骨。

得了谢偷白，他害相思，又不甘一人相思，就算此般疯的彻底、胡闹成痴，他却也依旧心痛如绞，甚至偷想着，来日，怀澈倘若惦记他分毫，哪怕拽着他下地狱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