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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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静怡无声，为了省下灯油钱，崔时远每日鸡鸣时起，会在落日之前完成所有的课业任务。

但今晚，他点亮了一盏小油灯。

一张陈旧的樟木桌案上摆放着红漆托盘，上面的银锭子在微光下发出耀眼光泽。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

隔壁的丫鬟把银子送来时，还说顾锦昙喜欢他的画。

崔时远坐在案桌旁不敢睡下，他很怕一切都是假的，等到睡一觉醒来一切又都没了。

自小到大，他听见最多的话语，就是他生性卑贱，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主母对他眼不见为净，父亲不缺他这个庶子，就好像他真的不应该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眼下不一样了，他好像变得值钱了。

崔时远就那么看着托盘上的银子，脑子里浮现出顾锦昙的所有模样，她已经许久不曾迷路了，也不曾来到他的这座小院了。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有无数次躲在暗处看着她着急败坏的样子。

许多贵女厌恶顾锦昙，可无人知道的是，他……很喜欢她。

那般生动活泼，与旁人不太一样，也从不遮掩自己的真性情，不像那些人只会伪装。

而且，顾锦昙大抵是他见过的世间最漂亮的东西了。

她只说喜欢自己的画，也没言明需要他画什么。

这一夜，崔时远盯着银子没有合眼，脑子里一直在想到底给顾锦昙画什么。他生怕不能令得她满意，亦或是让她失望。

翌日，当晨光破晓时，崔时远也打不定主意，到底该给顾锦昙画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命都不值三十两，又何况是他的画。

“初月居”内，顾锦昙用了花露净脸。

她就喜欢明艳的衣裳首饰，还有女儿家喜欢的花露口脂，一切奢贵的东西她都喜欢。

顾锦昙觉得，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享乐而来。世上的好东西也都是为了衬托她的矜贵而存在，无论别人如何说她，她都是盛京独一份的美景。

顾锦昙挑了一件淡黄色绣百柳图案细丝低领薄衫，下面是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双丫髻上插着宝蓝点翠珠钗，她手持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用过早饭之后，就一路从“初月居”逶迤而出。

刚走出“初月居”没多久，就在千步廊下迎面撞见了顾季。

说实话，顾季看见顾锦昙的瞬间，眼前倏然一亮，仿佛天光大亮，一切光亮都集中在了少女一人身上，周遭一切景致都成了她的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