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1/4)

首发：~第12章 第12章

“哪个？”安黎视线投向远处的台子，两侧的楼上都探出密密麻麻的脑袋，街上闲逛的人也都远远看着热闹，马车轱辘的声音从逐渐安静的长街上滚过，每个笼子里都是一个被拴着脖子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被捆着跪坐在稻草堆上，众人默默地看着马车从面前走过，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季澈不敢站得离窗边太近了，只能错后半个身子，只道：“太远了，也可能认错了。”

季澈脸色有些阴沉。

被禁军统领认出身份事小，然而他现在还没来得及摸清楚这苏州的水深浅，瘟疫的事刚露了个头，此时现身，打草惊蛇，绝不是最佳时机。

但若是放弃今晚救出明安，统领定会出手救他，明安不懂周旋，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而安黎却也小手端着茶盏，靠着窗边，半背着身子隔着纱幕看着，低眉沉声神情淡淡：“这些车里的人，也都是人牙子在各处抓来的，江南事乱，山河不稳，原本安定的百姓也成了任人宰割的流民，那些尚且安存的人却也只是看着热闹，民风如此，怎么能不让人心伤。”

季澈看看她，笑：“你一个闺阁姑娘，怎么还担心起民风来了，”他垂手垂眸，小声道，“那些人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而已。你看谁敢站出来说一声人牙子不能贩人？乱世如此，人命如草芥，若是南边战事打来，你我便也是其中一员。”他压低眉毛，似是吓人。

季澈睁着眼，好整以暇等着看顾梨儿吓到的表情，可是她却只是收回目光，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就，也没给他说一句“没事有在下保护小姐”的机会。

季澈不由得不甘心地看了她好几眼。

台子上穿着一身白的“瘦猴”等着所有的货笼都到位，猛然一敲那面大铜锣，声音震天响，整条街彻底看了过去，柳园会彻底开市。

“第一个，推上来。”他指挥着下面的人，推过来一辆马车，上面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衣不蔽体，夜风一吹她蜷缩着瑟瑟发抖。

“瘦猴”嗓门刺耳，大声介绍道：“这不是本地的货，放心买去！我们老大还说了，今晚谁买下一个货，就送谁一张‘火票’！”

一石惊起千层浪，此话一出下面顿时乱了，连长街上的普通百姓都议论纷纷。

季澈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没等他问，安黎便沉声道：“火票……这些人还真敢做。”

“小姐，”秋泓严肃道，“要不要我先去……”

季澈看着顾梨儿点了点头，秋泓转身就走了。

“小姐……？”季澈试探道。

“哦，我让她先去找救兵了，一会儿我爹会找县衙的人来和他们老大说一声，想办法把你的朋友先放出来。”安黎看他神色凝重，又掀起半边纱帘，冲他一笑，“怎么了？看我做什么，我让爹救你朋友，有什么不好吗？”

“……”季澈一见她笑，看到那股子天真劲儿重又回到了她身上，又忽然莫名打消了那点没来由的疑虑，他不死心地仍然盯着她，问道：“那‘火票’又是什么东西？”

安黎一怔，笑：“原来你是问这个，火票江南一带有名望的大概都听说过，朝廷不是颁了禁火令，禁止了民间倒卖火药的生意，但黑市上出高价仍然能买到，但因为朝廷的法令太过严苛，所以要求持有火票者方可购买，一般火票只会发给心腹和信任的人，若是没有关系，是有钱也半点都买不到的。”

季澈若有所思。

……原来这江南的军火倒卖市场，已经到了这种成体系的地步了吗？

朝中内阁和司礼监权倾至此，竟都对江南黑市一无所知，这江南竟似乎已经脱离朝廷辖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