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七章：海棠不惜胭脂色（五）(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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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迅速。转眼便是来年。立春那日，朱颜在花冠齐整，丽服轻盈，跟朱瞻基往春场看了跑马，不防又遇到杨叔简。她趁机跑出和杨叔简私会，两人言谈投机，美目流盼，一来二去，都有意了。因此私下通书不绝。朱颜在身边人都心知肚明，再三劝不回，只能打掩护了。

五年夏四月丁丑，张淑懿圣节。宫宴毕，朱颜在便回阁，正要卸妆，吕宝进来道：“公主，叔简公子母亲去清宁宫了。”

“她母亲？”朱颜在一愣。细想一番，只是想不起来。因问吕宝。

吕宝道：“东里先生原配姓严，永乐十五年害了病，不治身亡。叔简母亲原为侍巾栉的侍婢，温顺和平，素为严夫人所重。原配丧后，她便守在杨东里身边。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也难为她。”

朱颜在不言，暗自沉吟。

吕宝又说：“那侍婢育有一男一女，五公子为息子。杨府前四子皆为严夫人所出。”说完，又叹：“虽是杨士奇的爱子，妈没得名分，到底只能算庶出。这男儿家可不比女儿，不在乎嫡庶。将来结亲时，可有的说法了。杨士奇同官那些人家有小姐，嫁人时都要先打听爷们嫡庶。估摸着叔简公子将来多有人家不想嫁的，只得简个平民女儿娶了。”

朱颜在反驳道：“皇朝公主出嫁多给平民子弟。为何民间还这般注重嫡庶呢？我那咸宁大姑姑不也嫁了庶出？”

吕宝笑道：“公主，那咸宁主子受仁庙敬爱，仁庙登基，可不是夺爵给了她汉子么？宋唬虽是庶出，后来到底有个爵的名，家里又是功高至封侯的能臣。杨士奇如何跟他比？”

朱颜在低头，想了想，问道：“那老娘娘叫他母亲进宫来作甚么？”

吕宝拱手笑道：“这便是要恭喜公主。老娘娘大寿，大臣命妇朝贺。内阁宰辅家命妇皆见着了，唯独没见着东里先生的浑家。老娘娘便发问了。这一问便知，东里先生丧妻至今未续。老娘娘听说了侍婢的事，打定主意要来成全这桩好事。故现叫了她往正殿去了，正谈话呢。”

朱颜在“哦”了一声。当下命苏荷进来服侍，描眉画腮，重扶蝉鬓。此外又换上新裁制的蜀锦裙子，对着铜镜，略照了照，方才往清宁宫正殿里来。

荷香打起湘帘，朱颜在进入暖阁。张淑懿正和郭夫人说笑。郭夫人见到朱颜在，忙起身行礼，朱颜在挽住，浑身打量了一番。鬟上装饰寥寥，衣着亦是絺绤。慈眉善目，观之可亲。心下沉吟：这不就是二年爹微服私访那天，给我捧果子吃的侍女么？

当下满面笑道：“叔简哥哥长得很像婆婆呢。难怪他长得那般好。”

一席话说得郭氏羞红了脸，张淑懿解围道：“儿子像母亲亦是常理。”又向侍婢说：“郭夫人莫要见怪，公主口无遮拦惯了，心实无恶意。”

听得“郭夫人”三字，料想好事已成。朱颜在抿嘴笑，至张淑懿身边坐下，因问道：“老娘娘，你们在聊什么呢？”

张淑懿道：“女人家，能聊什么？无非唠些日常琐事罢了。”正说间，碧梧捧进茶果来，招呼着郭夫人用了些。张淑懿忽问道：“叔简，今应已到婚龄了吧。”

郭夫人对道：“士奇原配严夫人所出四子，皆已婚配。息女前与英国公公子定姻，五月将出阁。唯有犬子尚未有配。”

张淑懿问：“可有什么理想人家？”

提及杨叔简婚事，朱颜在聚精会神，翘首望向郭夫人。郭夫人含羞笑道：“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认得谁家好姑娘。万事万物都得凭他老子做主。还恳请娘娘留意着，见到好人家，赐婚于犬子咧。”

张淑懿叹道：“这姑娘家，样貌不必好，家资不必富。但求温顺和平，勤俭持家，相夫教子便好。若内训不修，德行不整，那便是家庭祸败之根了。”

“太后说的是。”郭夫人连连点头，见着朱颜在旁边卷着帕子，神思游离的光景，因笑道：“犬子若得像得公主这般绝色的人作媳妇，那可真是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