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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3章 第二十二章：春兰秋菊各芳泽（七）
次日。朱棣夜开宫门押审罪犯、处置赵王朱高燧的消息在大内传开。议论大起。
朱瞻基在阁中作画，说起赵王谋逆的事，叹道：“我这三叔，于永乐二年受封，自后一直居守北平。皇爷对他深予厚望，曾诏有司，凡政务皆启赵王而后行。爹亦待其恩义周全，往昔岁时朝京师，父亲亲送其至江东驿。没曾想，却养了个白眼狼在檐下。”
胡兰因叹气道：“皇家兄弟阋墙，竟至如此。”
“也是母亲细心，事先派人监视，发觉黄俨的孽迹。可笑王射成幼学天文，自诩窥得天机，以为有易主之变。不曾想自己的命数都算的不清不楚。好在总旗王瑜良心尚存，即时上变，否则啊，现在的形势还真不知道如何呢。”
胡兰因问：“皇爷呢，他如何了？”
朱瞻基哂笑道：“儿子想鸩杀自己，作父亲的如何能不生气？涉事相关人，孟贤王射成一行逆贼见大事不好，无力回天，皆低首伏诛。王瑜由于上变，逃过一劫，皇爷升他为辽海卫千户。至于三叔······”
他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就这点胆量，还想行扶苏之事。自以为万事俱备，结果祸起萧墙。父亲开解说孟贤隐谋不告赵王，只怕皇爷也没信罢。这与贯高柏人计策不告之于驸马张敖有什么区别？”
胡兰因道：“不如此说，爹又从哪里寻得缘由为赵王开脱？爹宅心仁厚，为赵王开脱也正合了皇爷的心。他大概也不愿意相信小儿子会做此等不忠不孝的事。”
朱瞻基深以为然，话锋一转：“意外的是，我原以为母亲会拦着他，不让他去涉这摊浑水。母亲却一反常态，支持爹爹为弟弟求情。”
“借刀杀人罢了。这种把戏，夫君心知肚明。”
朱瞻基朗然一笑，将她揽入怀中，腰肢纤纤一搦：“兰因贤慧双绝，与世无双。”
两人正在厮闹间，东宫的杨英跑了过来，说东宫有事宣见。朱瞻基忙起身，急急忙忙去了。
至东宫，朱高炽道：“你们带着颜在，去乾清宫探视皇爷去。皇爷淹留病榻，心绪不佳，有曾孙承欢膝下，想必会好些。”
“爹为什么自个不去？”
张淑懿一旁解释道：“你爹不是不去。皇爷不见他，你爹也没法子。颜在毕竟是个童稚的孩子，皇爷应宽容些，不会那么铁石心肠拒之门外了。”
朱瞻基道了扰，让陈芜回太孙宫，将朱颜在接了来，一并前往乾清宫面圣。
赵王进毒未遂后，朱棣自仍是闷闷不乐。内外忧怒，儿子的举动实在令他失望，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本来年过半百，倒也还壮实，头上只是青丝零星夹杂着白发，现如今忧积于肺，却是华发盈头了。病势比以前严重了数倍，胸闷气短，也更容易动怒了。
日落黄昏。橙色的余辉窥入了重门深锁的乾清宫。日影移墙，乾清宫的金物银什渐褪去了色泽。他万绪纷然，甚不自适，驱逐出所有的内侍，并无一人伺候，故暗夜寂寂，没有掌灯。
只自己一个人，沉浸在无边的孤寂里。他盖着明黄的褥子，侧朝着里头，半睁半闭。他只觉得好累，好想就此睡过去，但偏不咽下这口气。
朱瞻基此刻轻叩其门，朱棣恍若未觉。朱瞻基便自作主张，开门进入殿中。咯吱一声，倒惊醒了朱棣，因吼道：“朕不是说了不要人伺候么？”
朱颜在被这吼声吓了一跳，朱瞻基鼓励她上前。朱颜在因小心翼翼唤道：“曾爷爷。”
朱棣听见，便翻转过来，见果真是朱颜在，声音软了下来，自嘲地笑了笑：“是你们啊。来找朕，可有什么事？”
朱颜在在榻前跪下，恭敬地捧上了香袋，说道：“曾爷爷，颜在得知您久缠病榻，焦心不已。特地请香山寺诵经祈福，那里面的僧人给了我这个，据说挂在您的床头，不管多大的病都能痊愈。”
朱棣心中一动，几欲泪下滂沱。他抚摸着朱颜在的头，不经意略过小发揪，问道：“你真的担心曾爷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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