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记得玉真初见面（五）(3/3)

首发：~第6章 第五章：记得玉真初见面（五）

胡兰因笑意盈盈转过头，握住婆婆的手，向婆婆道：“婆婆，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瞧您。”

老婆婆搂着孙子，惊悚方定。知县命两人扶他们至屋里坐下，又赐了些银钱。

冬日清晨，林间氤起淡雾来。一行人眼瞧着胡兰因的背影消失在里头。知县大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胡兰因拿着箭欢天喜地跑回。至宅子后那桃花树下，将断剑用手帕包好插在领里。待过路人都走光了，胡兰因闪至花阴下，抱住树干，便蹭蹬往上爬，站至粗枝上，猛地往墙里一跃。重心一个不稳，胡兰因便唉哟一声，滚在里面地草地上，袍子被破了一条，挂在树上。

丫头们闻声，忙过来要扶。谁知胡兰因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本以为小姐要抱怨两声，然胡兰因对摔跤此事似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欢脱地跑至阁内。

焦毓早已等得如热锅蚂蚁，见着胡兰因便扑上来，抱着她的腰，便哭道：“小姐，等了你一夜，你总算回来了。昨儿一夜未归，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知道了，我又要被骂了。”

说着，便抬手抹泪。胡兰因推开她，扶着她至橔椅上坐下，百般劝慰。焦毓止住哭，又道：“小姐可别做这些让老爷不喜欢的事。老爷不令你进京选秀，多半是恼了。小姐日后的行为更要合乎闺范啊。不然牵连我们受罪。”

胡兰因连连答应，又说：“我听你的！这次是意外，以后再不会了。你快打水与我泡澡。”闻言，下人一并预备着了。

她取出那箭，搁置在妆台上，双手支颐，在那边一面傻笑，一面沉吟：“孙之棣长得还不错呢，潘郎大概也就这样了吧。初见时彬彬有礼的。他会念崔全的诗，应是诗书礼仪之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吧？”

想了一回，对孙之棣更增好感。焦毓回来，服侍胡兰因更衣，忽问道：“小姐，昨晚是见了什么人？”

这话正中她的心事，胡兰因极力正色道：“我哪有见什么人？”

焦毓笑道：“小姐的脸都开桃花了呢。怕不是去见什么情郎的吧？”说着便移过镜子来，让胡兰因照。

胡兰因笑嘻嘻地向她身上打了一下子，道：“就你有嘴，不认真干活，胡说倒是数一数二的。”

焦毓道：“胡不胡说，小姐心里有数。我打小就服侍小姐，就凭小姐那点脸色，早猜到什么事了。”顿了顿，又告诫她：“小姐，千万别做违壶范的事。叫外头浮浪子听了去，可于身名不利。”

胡兰因不想和她厮缠，因转移话题，道：“你昨儿可有听说外头什么消息？”

焦毓道：“哪有那个闲空子去听咯。我们哪像小姐，是个没笼头的马，东一榔头西一锤的。”

“好了，你可省点话说吧！”胡兰因沉吟，暗自揣摩。焦毓定是不知昨日金凤一事，并往后遇见孙之棣、落下悬崖种种，便打算掠过不谈。

她想起孙之棣那把箭，便从妆台上取来，细细摩挲了看。焦毓见妆台多了玩意，眯着眼凑上来细瞧了半刻，忽然道：“小姐，你从哪里弄来的军用器械？”

“军用？”

“正是。”焦毓点头应声。“我家先祖是匠工，在兵仗局下打铁的。回家作过匠械图，幼年翻过两页。那图上画的，便是这个。小姐，你该不会惹上皇家的人了吧？”

胡兰因笑推她道：“小蹄子，想什么呢？我跟皇家那是八辈子打不着一竿子。昨儿去铭玉坊耍子，瞥见那桌角底下掉着那断箭，我头次见，觉得新奇，便揣着带回来了。”

焦毓哦了一声。话音甫落，便有丫头叫，洗澡水已备好。焦毓替胡兰因宽了衣，便被打发走了。

胡兰因静思这昨晚那些事，好像在做梦一般。孙之棣，他到底是什么人？绫罗锦绣，乍一看似是膏粱丛中的子弟，然举止风度又不太像。他容貌清秀，风风流流的人儿，衣着翩翩，说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之子，也是可信。适才听焦毓说起那箭，既是一界商人之子，又怎会触犯皇家的人？那些人莫不是锦衣卫罢，可孙之棣说那杀手是他二叔的人，他二叔又和锦衣卫什么联系？

胡兰因的心绪似扎进了丝线堆里，剪不断，理还乱。浴后，她把箭头用绢子包好，放在母亲遗给她的锦盒里，不复对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