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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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病中的阿福脸色苍白，嘴唇上亦无血色，李舒一见之下心都揪了起来。他正闭着眼睛，恹恹地趴在床板上，听到有动静，眼睛并没睁，嘴中有气无力地嘟哝：“打听好了爷要怎么处置我”

平常清秀伶俐的阿福如今成了这副神气，李舒不觉哽咽，少不得忍着泪上前唤：“阿福，是我，我是月舒。”

“月舒”阿福半睁开眼皮，看见是李舒来了，一下慌了神。自己下身疼的厉害，只穿了一件中衣，再者他在房中养病，除了另一个关系较好的小厮，和一个负责送饭的小厮，并无他人来，因此连中裤亦没穿。这月舒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刹那间，阿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变得通红，红了一瞬，便又白了回去，伸手拉了旁边被子将下身盖了，只道了一声“姑娘”便说不出话了。

月舒压根不知道他紧张什么，虽没穿中裤，可那中衣很长，并没什么要紧的，于是并不在意，上前坐在他的榻侧，只看着阿福那张白纸一样的脸，未语泪先流。

玉箫道：“姑娘，我去外头替你看着，有什么话你们慢慢儿说。”

“劳驾姐姐了。”李舒勉强堆起一个笑容。

阿福既感动又生气，感动的是这个朋友没有白交，李舒没有忘记往日的情分，听他受了伤，不顾一切前来看他。可他生气的又正是这个不顾一切，这若让四爷知道了还了得。可她见李舒哭得红红的一双眼睛，这气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杌自叹口气道：“月舒，我的好姐姐，不过是挨了几板子，我受得住。”

李舒怕自己触动他的伤心，只好拼命忍着哭声，拿帕子将泪拭了，半晌蹦出几个字：“是头一遭罢。”

阿福道：“并不是头一遭，从前还没到四爷跟前儿时，亦没少挨过打骂，比这次重的也有几回。所以这点苦我还受得。”

这是劝她宽心，李舒不忍辜负他，只是心里酸痛难以排遣，又忍不住自责：“这都怪我。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进这个王府，既连累你受罪，我却连治棒疮的药都拿不出来。昨日我去求过四爷，谁知他竟一点都不顾惜你们的主仆之情”

阿福听闻，心中叫苦。以四阿哥的为人，李舒不去还好，去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遭，原本一顿板子能解决的事，此时怕是两顿三顿亦无用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无益，何苦说出来平添她的烦恼。

于是阿福又忽然清醒过来，若要避免事情不致更糟，只有和李舒断绝往来，使她不认识他，他亦不认识她，否则只会让彼此的处境更艰难。因定神说道：“我的伤不碍事，已上过药了。爷虽生气，终究还是疼我的，若不然怎会许我在府里养伤。求情的事你万不可再做，不但无用，只会平添爷厌恶，你只好记着，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否则又是一重重罪。”

说到此，阿福忽又想起一事，因问道：“方才和你一起进来的姐姐，可是钮祜禄格格身边的玉箫？”

“是钮祜禄格格的人。”李舒见他忽然正了神色，心中诧异，“钮祜禄格格见我无人侍奉，特谴了她来帮我。这次我能来看你，也多亏了她。”

阿福听闻，不禁疑云四起，回想起方才玉箫的话，她似乎是说“我去外面看着，姑娘有话慢慢儿说”。玉箫是王府里的“老人儿”了，怎么会不知府里的规矩严苛，连不相干的丫头都要避嫌，何况是李月舒。正常丫头不是该劝抓紧时候快些出来，她怎么倒劝李月舒“慢慢儿说”呢。

原来阿福年纪虽小，心地却老成。在王府这些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是故没听过，因此对玉箫有了疑心。可钮祜禄格格是名门大家出身，性子和乐温婉，又怎么会去害一个不得宠的李月舒。阿福虽聪明，到底不懂女人之心，可有句话不得不嘱咐李舒，因踌躇了一会儿，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玉箫姐姐毕竟跟了钮祜禄格格这么多年，心思怕是会向着旧主，你要当心。”

此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李舒头上，阿福何出此言？从前宫斗剧她看过不少，可她只当是看着取乐，从未当真过。况且玉箫事事贴心，不像深于城府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有俗语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么，又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之言，阿福既然说了，她记着便是。遂点点头，“我明白了。”

阿福点点头，又吃力地抬了抬身子，道：“往后不要再来，千万切记，你从来不知这府上有一个阿福。”

李舒不答，半晌方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阿福，一切都会等到重见光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