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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8章 风雨如晦·四七
寄给狄少云的两封信，确乎都是陈容所写。只是写第二封的时候他喝多了，醉醺醺将心中的情话说了个尽兴，清醒后顿感难为情，可为时已晚。
这些话儿他绝不会当着狄少云的面说，落笔时胆子却大了不少，毕竟头回尝到相思之苦，实在难捱，藏是藏不住的。
不知道狄少云见了信会作何反应，陈容忐忑归忐忑，高兴也是真得高兴，夜里入梦时都免不了要笑出声来，久违得睡了个踏实觉。
其实他这段日子心中一直惴惴，不为其他，还是为了翟翊风的案子。前天他去找上次给乌桓使节验尸的老仵作，验看了一番胡老二的尸身，竟从他口里取出一团泡烂了的信纸。通过上面残缺的字迹，他辨认出这是翟翊风的自白书。
“往日死个寻常小吏小卒的，从不大费周章验什么尸，随意找个坟坑一埋就算。亏得你多了个心眼儿请我过来，否则还发现不了这糊了蜡油的防水纸。”老仵作说，“人死太久，纸已经烂了个七七八八，不可读了说来奇怪，翟统领生前的东西，咋会藏在槛戒寺的小狱卒嘴里？”
“这案子虽说由我负责，但为了避嫌，提审的活儿还得你们刑部来干，所以槛戒寺的人时常出入麾骑营的大狱。胡二哥能和翟统领碰面，不是没可能。”
陈容小心展开那张信纸，轻轻擦去上面的污秽，念道：“余罪有二，其一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以权谋私终酿大祸；其二隐瞒孙万全与苏、程之关系，擅收陈粮助人下石这说得太笼统了，或许他在后文会解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但是纸已经烂了，根本看不清字。”老仵作说，“若能弄明白苏、程指的是谁，说不定会是个突破口。”
言之有理，可苏和程是兖朝的大姓，算起来比陈容的陈姓还要常见。随便在阜京城的街巷上找个人问路，十有八/九就是这俩姓氏。
陈容疲惫地点点头，无力地说：“我再想办法吧。”
午后太阳渐渐从云层里冒出头来，雨也跟着停了，九部的将士们趁着天好，纷纷到校场上练习角抵。陈容因为公务而疏于练功，看着他们摔跤手搏大汗淋漓，心里直痒痒。
“拿绑带来，”陈容活动着手腕，对身边的洪川说，“有些日子没练了，功夫不济，你们可别笑话我。”
洪川没照办，而是从军帐里给他端了一盏掺着豆花碎肉的药粥，说：“越哥和小公子不在，王药师便开了个食疗方子交给我。他说您小臂骨头没长好，要我每日盯着您把这个喝了。”
豆花碎肉闻着喷香，可加了其他药材后味道就随之奇怪了起来。陈容喝得口中泛苦，胃里冒酸，龇牙咧嘴地抱怨道：“这老家伙怕不是存心整我，昨天还让奶奶熬羊骨山药汤呢，今天怎么换了这么个鬼东西我喝完了，绑带给我吧。”
“快别难为我了，若您的胳膊恢复得好，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喝这些玩意儿。”洪川苦笑着接过碗，“比起摔跤，眼下您有更要紧的事儿得处理。”
“嗯，什么？”
“孙万全找着了，”洪川说，“他跑出阜京，去了淮县府衙投案自首，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人也疯疯癫癫得不对劲。他揪着知府大人的袖角一个劲儿地哭，说什么有人要杀他。”
陈容嚯地站起身来，往洪川肩膀上一捶，嗔怪道：“你个好小子，咋不早告诉我。”
“淮县离阜京城有三百多里地，府衙来报信的人先去了趟户部报到，然后又去大理寺，这才通知的麾骑营。”洪川无辜地说，“我也是刚知道的。”
“这厮现在被关在哪儿，我去看看。”
洪川答道：“应该还在阜京府的大牢里，至于有没有被提送到别的去处，就不清楚了。”
事不宜迟，陈容策马赶去阜京府，却被告知晚到了一步，人已经被调往大理寺狱了：转手陈化粮毕竟是大案，小小的府衙根本镇不住，听说万岁爷还要亲自提审这个孙万全。
“您没有程少卿的手信，小的不能让您见孙万全。”大理寺的狱卒告诉陈容，“小的只是个领旨办差的，没接到什么吩咐，不知道少将军也能提审人证怎么，这陈化粮的案子还和军营有关？”
孙万全这个人证对查清翟翊风自裁何其重要，可上头似乎有意把麾骑营撇除在查案流程之外，连提审的权限都没给。这算是变相应验了陈容先前听到的一句话：皇上压根就没指望他能把案子查明白，只是找个借口把人拴在阜京罢了。
进都进不去，陈容心中怄着口气没处撒，骑马绕大理寺转了好几圈，还捡起地上的石子儿往墙里头扔。
他正独自闹着脾气，只听身后有人叫名字道：“敢问前头的可是麾骑营的小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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