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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0章 风雨如晦·二九
这家伙闲不住,但凡醒了就要找事情做。陈容拿他没辙,便从伪造朱批开始,将两天之内发生的大小事情挨个讲了出来,权当说书解闷儿。
他信得过文越,因此讲得事无巨细。文越闭着眼睛,偶尔轻轻点头“嗯”上一声,当听到陈容提起董万芳的名字时,他猛然睁开眼,扯着陈容手腕摇了两下。
这么一摇,倒把陈容给摇紧张起来,“你跟随月氏商队离京,难不成也查到了什么与董万芳有关的东西。”
“有。”文越呼吸时胸口便会撕裂般得疼,他死攥着陈容小臂调息,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董万芳母家姓萧。”
“这我知道,乌桓萧氏是外戚大族。贵妃与皇后相斗不止,各自成一派阵营。”陈容答,“你可别告诉我,咱们大兖的臣子也搅进江北的后宫之乱里去了。”
怕什么来什么,文越点了下头,认可了陈容的猜想。他疼得讲不出话,等到薛大夫进屋换药时用金针封了他几处穴位止痛,才得以断断续续地说:“皇后要要接阿什兰回乌桓,助二王子上位。萧贵妃阻挠,欲使董万芳杀之。”
原来如此,陈容叹道:“如今二王子四王子欲夺储君之位,需想着法讨亲爹欢心。乌桓老国主一辈子对大兖疆土虎视眈眈,俩儿子谁若能拿下江南,即抢得了先手。萧贵妃的算盘打得挺精:阿什兰不声不响死在大兖,他们就有了率军南下的由头。”
话至此处,他突然笑出了声,“这样倒显得那皇后不聪明了,为何要大费周章,把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人质接回去。怎么不学学萧贵妃,一杀了事。”
“不知道,”文越哑着嗓子摇头,颤巍巍举手朝书桌一指,“我在使节车队里看看到了样东西。取笔墨,我画出来。”
他抬根手指头都吃力,更不要提握笔。陈容犹豫再三,拿过纸笔来递给他,“不行就算了,你说我画也是一样的。”
“我试试。”文越右手骨裂,勉强用左手提笔,在纸上歪歪斜斜画了个不成样子的长条盒子。盒子有盖,文越在盖上画下许多道相互纠缠的曲线,像是什么纹饰图样。
陈容左看右看不解其意,只得问道:“这盒子是个什么东西,上头的纹样又是何意?”
文越正要张嘴答话,王决明睡醒扛着药箱进来了。他瞧见文越半靠在床榻上,端直劈头就对陈容一通数落,“人家刚醒过来,你就问东问西,嫌他命长?乌桓人给他灌的药里有销声散,最毁嗓子。
他跟你吊着命说话,你若是想让他后半辈子不能言语,那就再多唠两句。”
张口说话确实费精力,文越扶着床沿咳嗽,朝地上呕出一口污血,“棺材。”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还真不惜命?”王决明解开他衣服,用金针逼出创口中的毒,还顺手点了他的哑穴,“我认识几个江湖朋友,专门帮人家办白喜事儿。你若想打棺材板,我就去知会一声,说不定能少要你几锭银子。”
说罢他回头瞪了一眼发怔的陈容,“傻小子麻利儿走,三天之内你不许出现在这屋里。”
陈容正云里雾里地琢磨着文越提到的“棺材”,赶紧拿着画纸忙不迭跑了。
他回到书房里,瞅着那张走样的棺材图出神:萧贵妃既然要杀阿什兰,那杀便杀了,怎么还非得全须全尾地把遗体运回乌桓。
文越所查之事又与董万芳扯不开联系,陈容在纸背面写了几句缘由,然后吹哨儿把素银招到身边,“好姑娘,把这棺材图给小路先生送去。”
素银咕咕叫两声,用喙轻碰他脸颊,俶尔展翅飞远了。陈容望着海东青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突然想起路凡之告别时的叮嘱,不由有些感慨:小先生看人忒准,话也说得一针见血。
陈容骨子里温软得过了头,终究舍不得撇下老皇帝一个孤家寡人,更放不下支离破碎的凋敝河山。因此就算再不想插手的事情。他也忍不住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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