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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9章 风雨如晦·二八
文越丢了半条命，到底还是查到些东西。玉琮温热，却燎得掌心生疼。
陈容凌乱的思绪霎时被烫醒了几分。为避人耳目，他来不及端详那玉琮，将它直接收进了怀中。尽管动作极快，然而还是被一旁睥睨的乌桓使节阿塔里瞧了个正着。
“这位麾骑营小将军。”阿塔里不认得陈容，却意外熟悉他腰间的黑鞘佩刀。他指指不省人事的文越，又朝自己心口点了两下，说：“玉琮本是我的，被这人抢去后，一直以为丢了呢。如今正好看到，那就还我吧。”
狗东西，好尖的眼。
陈容扛着文越，两道柳眉拧到一处。他缓缓垂眼，压着嗓子道：“什么玉琮，使节大人怕是走了眼。我兄弟被你们毁成这样，命不久矣他方才回光返照将贴身信物托给我，教我送与他夫人做念想的。”
“胡说。此贼不知何居心，烧我车队两辆马车，还杀了三匹好马，被车夫抓个现行却不吐实情。外臣无奈，只得略施小刑惩戒，望陛下恕罪。”阿塔里不依不饶，手拊胸口朝龙椅之上的景文帝道，“玉琮为我主所赐，乃外臣的至上荣耀，竟也被他抢了去，实在屈辱。这麾骑营小将军藏贼引盗，拿了我的玉琮不肯归还还请陛下给个说法。”
怀中的文越突然一阵咳，又呛出好几口血，溅了陈容半身。
崇政殿内肃然，只听景文帝冷冷地问，“陈容，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实说，不要跟朕耍心眼。”
陈容眼眶疼得发红，跪在地上不作声。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自打三年前定河港一战后，陈容的名字就像张扬的南风似的，扫遍江北的大城小郡。乌桓使节们侧目看他，只觉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颓唐青年，与传闻中沙场渴血的麾骑少将完全不像。
这分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有软肋，会心疼。
陈容长跪不起，受了伤的手指死攥着毛毡地毯。他低头沉重地呼吸几次，抬眼对景文帝说：“臣一定据实交代，但恳请陛下先让文越诊治，保他一命。”
“看来朕着实把你惯坏了。谁许你这么大胆子，敢与朕谈条件。”景文帝脸色苍白，表情阴郁，显得有些不耐烦，“说他死不了，就一定死不了。”
老皇帝自有他的想法，陈容当然也看出来了：乌桓使节咄咄逼人，势要给满朝文武一个难堪。若景文帝准了陈容带文越离开，待文越伤愈之后必会交待出不少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老皇帝并不感兴趣，他只知道那时乌桓人定会纠缠不休地找他麻烦。
他左右斟酌，不如此刻就把陈容和文越扣下，哪怕随便搪塞个理由也好，为日后省些麻烦。
“陛下！”陈容再度叩首，咬着嘴唇近乎哀求，“臣知陛下无论如何也要将文越留在这儿，是为了管住臣的嘴。可文越入麾骑营五年，是大兖的股肱之臣，如今在崇政殿里多待一刻都是在损他的命。臣臣不敢欺君，就算您不拿文越做挟，也必定知无不言。还请陛下三思，留他一条活路。”
为了应付乌桓人而折损大兖良将，于情实在说不过去。朝臣们也纷纷站出来替文越求情，一声挨着一声。
此时一直不做声响的乌桓使节哈日拉突然开了口，“烧车杀马其实并非什么大事儿，这贼也因此吃过了苦头。不如先放他去诊治，若是不小心丧了命，反倒显得我乌桓没有气量。”
“至于阿塔里的玉琮”他看了眼陈容，阴恻恻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儿，物归原主便是了。”
“你在说什么！”阿塔里回头瞪他，又对景文帝道，“外臣觉得不可轻饶此贼。事关乌桓颜面，若被我主听闻大兖这般敷衍使臣，怕是不妥。”
哈日拉闻言嗤笑一声，没再搭话。
景文帝最听不得这种暗地威胁的言语。他作难地一捋胡须，疲惫地咳了两嗓子，问道：“文越不过一麾骑小卒，非要他的命不可么。”
阿塔里侧头望向近乎失神的陈容，似有若无地笑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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