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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4章 风雨如晦·十三
这还是我的阿云么？他以为自己烧糊涂了做怪梦，难以置信地掐了掐狄少云的脸。
手感真实，不是假的。狄少云被他揪得脸红，拨开他手去抓衣兜里的梨膏糖，分了陈容一颗，自己也嚼了一颗，小声说：“我看你心烦，想帮帮你。你若不需要我，那我走了。”
陈容下意识要拉他，却没伸手。待狄少云都走到门边儿了，他才边咳边说：“我需要你留下吧。”
狄少云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颠颠地折回去和陈容同坐一张椅子。他的手搭在陈容手背上，指尖慢悠悠划着圈儿，盘算着要不要十指相扣。
陈容当然不会随他的歹愿，撤手藏在袖中，瞪了他一眼，言归正传道：“朝中新贵没有，倒有一个卷土重来的老东西。”
“你是说老丞相程岱松？”狄少云纳闷，“我听爹提过他，北上之前就是朝中权臣，两年内铲掉了六个主张开战的武将。可他三年未归，不再任同平章事，又如何能够翻云覆雨。”
陈容叹道：“他只拣陛下爱听的说，陛下也只拣爱听的听，一拍即合。”
“大姐治军利落严苛，妥妥的刺头钉子。放她在湉城，一定不利于大兖与乌桓的和谈，”狄少云想了想，说，“既然老皇帝想收回湉城兵权，换个老实听话的过去，那就随他的愿好了。”
语出惊人，陈容忙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狄少云不答，又往他嘴里塞了块梨膏糖润喉，这才开口说：“大姐做了六年总军统领，功不可没，自然不会白白拱手相让。麾骑营可以同陛下讲讲条件，以兵权交换些更有价值的筹码。”
“筹码”陈容喃喃自语，拍了下狄少云肩膀问道，“你指什么？”
狄少云摇头，“不知道。大哥你想想，麾骑营现在最缺什么，咱们就要什么呗。”
“也是，”陈容颇有顾虑地说，“可湉城毕竟是要塞，若不能严加防守，换来再多筹码又有何用。”
“我觉得不至于，”狄少云想了想，取过地图铺开指给陈容看，“小时候你不是带我背过‘燕子图’么，里面有一句是大兖疆土形似燕，东南丰腴西北荒。自东向西看，湉城又旱又秃，若我是乌桓人，根本看不上这破地方。”
湉城土地贫瘠不兴农耕，靠博戏和往来商贸发家，人口也不算多。要不是因为它毗邻灞柳三桥，又怎么会成为边防重镇。
陈容琢磨着狄少云的话，手指敲打着地图，说：“嗯，有道理灞柳三桥固然重要，但不能顾此失彼，沿江要塞又不止这一个。如今大兖国土只剩江南一隅，能扛事儿的军队屈指可数，驻守北郡的更是只有麾骑营一支。西边孟州有晏二叔，迁州有爹，加之飞霞关，定河港等天险做挡，一时半会儿掀不起太大风浪。”
说话时他将手指挪到了湉城东部二百里的丹州和嘉城，狄少云会意，接话道：“真正让人不放心的是东边？”
陈容点头，“不错，东南多平原耕地，是大兖的命根子，偏偏防守又是最薄弱的。不晓得你听说过没，嘉城大坝被乌桓人炸了个豁。”
长在阜京的少爷不咋关心外头的事儿，狄少云歪着脑袋，“没没听说过。”
“没事儿，”陈容伸手摸摸他脸，又说，“乌桓在西边只敢安插些流寇黑商寻衅滋事，和炸毁嘉城大坝一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他一边扫视地图，一边念念有词，“若乌桓真要南下，绝不会从孟州迁州下手。湉城也不大可能，因为月氏产金矿，乌桓缺粮不缺钱，看不上这种小地方。他们眼馋东南的沃土，恰好坐镇丹州和嘉城的又是两个庸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指的是宋旼和吴秋白，他们的父辈都是麾骑营中的老将。这两人与狄万竹年龄相仿，子承父志奈何资质平平，十几年没有大功绩，也没捅什么大娄子，其实算不上庸才。
狄少云笑了笑，说道：“你的意思是，湉城的设防弱些，一时半会儿不打紧，东边才是重中之重。”
“对，大姐离开湉城后不用非得回京成亲，去到丹州或者嘉城任何一地都能补偏救弊。”陈容说，“碗里的肥肉不能轻易让别人夹走，陛下就算再糊涂，也知道巩固东侧边防，保护东南平原的硬道理。”
狄少云点头，他还惦记着筹码的事儿，追问道：“既然湉城并非当务之急，那是不是就可以和老皇帝谈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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