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雨如晦·二(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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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本打算倚在狄少云身边再睡个回笼觉，刚合上眼没多久文越又溜达来了。他杵在门外头不吱声，安静等着陈容觉察他的存在。

哪怕窗外掉了片树叶陈容都能醒，何况一个七尺汉子站在门口不挪窝。他再次下床开门，探了个脑袋出来问，“什么事。”

文越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扰人清梦的愧疚，“我在院里打水，老太君的丫头传话，说三小王爷一早就来了。老太君正留他在清晖堂用早膳，叫您过去见见。”

“”陈容咬了下嘴唇，“不见，说我没起。”

“晚了，小丫头刚看见咱俩说话，已经走了，”文越说，“要我去改口么。”

“不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陈容想了想，转身进屋穿衣束发，“教小王爷等会儿，就来。”

这番回阜京，陈容嫌啰嗦便没带什么行李。他挑开包袱一看，全都是些习武时的劲装短打，没有件像样的衣裳见外人，于是翻出狄少云的衣箱来，取了套牙白色的锦袍穿上出了门。

他故意穿得这样正儿八经，端出了一副要去上早朝般的架势，跨进了清晖堂。老太君不在，桌边坐着的小王爷一见他就面露喜色，正要开口说话，陈容率先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末将麾骑营陈容恭请小王爷岁安。”

小王爷段桢手里头还攥着筷子，一时没缓过劲儿来。他听说陈容要回京，心中一直惦念，可刚见面半句温存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迎头受了这么个大礼。

陈容这般生分的态度让段桢有些失落，他脸上的笑意褪了一半，说道：“燕奴，坐吧。”

他叫人搬了把椅子放在身边儿，见陈容还是不动，又催了一句，“不要跪着，快来。”

段桢不当自己是圣上的亲侄王爷，没受陈容的礼。他大陈容三岁，一口一个“燕奴”地叫着陈容的乳名，嘘寒问暖地问了一通，还屈尊往陈容的盘子里添菜。

他问什么陈容便答什么，夹了菜便吃，只当是得了小王爷的赏赐。只是段桢叫他“燕奴”听起来有些别扭，陈容想了想，露出个笑来，“小王爷别叫末将乳名了，让人听了笑话。”

“那好，叫你阿容。”段桢说，“燕奴顺口，改起来难。”

陈容没吱声，从碟子里拿了几颗花生剥开皮自顾吃了。他没吃几颗就觉得索然无味，停下手来看着段桢说：“年关忙得很，小王爷还有空过来。您想见我，差人传句话就得了。”

“又说这话，”段桢有点不大高兴，“你早不是颍王府的琵琶倌，我不会对你呼来喝去。”

“哦，”陈容掸掉指头上的花生皮儿，朝段桢伸出手来，“既然我不是颍王府的琵琶倌，那小王爷怎么还扣着我的卖身契不给。”

一箭成名的少将军陈容至今还留着奴籍，除了狄万竹和文越，麾骑营上下没人知道这事儿。

陈容的生身地在大兖旧都，江北青阳城。他刚记事就跟着母亲和亲弟逃难到了南边，被卖到颍王府里当差。母亲是青阳教坊有名的琵琶伎，陈容从小学了一技之长傍身，混进王府乐师中做了个小小的琵琶倌。

王府夜宴，孰料陈容因为一段《胡笳十八拍》，惹得十五岁的段桢一见倾心。小王爷喜欢，便非要收了这小孩儿做伴读书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