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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章 起源(四)
这一路上,走尸也不算横行,柳亦平带她能躲得便躲,躲不了就三下两下解决,只看解决的走尸越多,柳亦平眉间阴戾之气越重。
“魂都没了,还不舍得放过他们的躯体。这真是……造孽啊。”
明楚玉不明所以,更不知道隐而未现的主语到底是谁,就像前面的“他们”一样,柳亦平并没有解释,明楚玉也实在不晓得该不该不懂就问,总感觉她讳莫如深,大概就是问了也不愿意说出来吧。
明楚玉跟着柳亦平弯弯绕绕的行了大半个诏狱,终于看见了真正关押这亡国之人的地方。
一排一排的铁栅栏,生生的将人们从名门正道上隔开来,转身一变,变为了阶下囚。
这里的生命不是生命,而是一口口细若游丝的吸气吐气;因为生命应该光鲜亮丽,柔软自然,而临死之前的喘气却一口接不上一口,生硬无比,连听者的喉咙都像要被同化成破风箱一样。
看见有人来了,囚犯们毫无反应,早在几天之前,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的死活州煜毫不在乎,甚至没有狱卒来送饭。
他们甚至不知道在诏狱的那边还有巡逻的走尸,只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虽说活着,却已经做了汗青上的“前朝遗老”。
囚犯不成人形,明楚玉这一次却克服了自己的懦弱,一个个的看了过去。
从适才哭完开始,她已经决定要把一幕幕刻在心中。
人间的惨剧是执政者的污点,父亲和哥哥没有完成的,她要拼了命撑上一股劲。眼下虽说知道眼前人原本非富即贵,大概自己也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柳亦平已经告诉她没几个能救活的了,能呼吸只是苟延残喘,也许心肺已经坏死,救下来只会面临更大的痛苦,不如让他们解脱。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哥哥,谁知道哥哥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明楚玉心下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双翼,将这诏狱上上下下飞个遍。
这么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人,她不由得慌了。
是了,当时听见的只不过是流言,哥哥在不在这里谁也不知道。
况且就算真的在这里,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
若真是机密外传,州煜难道不会把哥哥转移到别的地方?
至少,哥哥还是一国之君,只要他服软,便有生机,史书上从来没有说过哪位投了降的君主会被当场斩杀。
柳亦平心知明楚玉所思所想。
虽说是大乾待她如此这般,可是多多少少她还是为之抱憾。
于情,大乾不是她的唯一,但大乾确实由他们打下,大乾的的灭亡,正像是玉匠呕心沥血雕琢出的旷世奇作被打碎成一地的残屑一样;于理,这么多年来,大乾是重要的据点,从五臣之乱开始到大乾灭亡,她的势力日益削弱,所以心灰意懒之际她才会打心眼里准许自己带着几个孩子隐居,日夜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大乾如同深潭,本来以为水中藻荇犹可见,那大概不会太深,谁知真正下水才知道,大乾不在自己经验所及范围之内。
大乾自成独特体系,不论是军事政治还是经济文化,都有着固执坚守的一套理论。
柳亦平原本以为,只要重新建立一个国家,说不定就可以见缝插针改变原有的东西,谁知道自己功亏一篑,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并且明白了一个道理——
暴力甚至会输给权力,虽然有的时候暴力产生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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