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斐兰（6）(2/2)

首发：~第6章 斐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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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安排各项事宜的时候，艾恩就听通传说赫因多次来探望自己，因为太忙的缘故推辞了几次，渐渐的他也就不怎么来了，眼下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换过平日里她习惯些的服装后，艾恩派了一个看起来与赫因差不多大的小学徒去唤赫因过来，她也有些事情想要托付于他。

过了不久，她熟悉的学徒就站在了她的眼前，但却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一向被仔细打理的黑发随意披在肩上，而虽然不至于用邋遢来形容，男孩眼里的憔悴十分明显，红色的血丝看着十分明显，但无论艾恩如何询问，他都没有吐露一丝，无奈之下艾恩只能叮嘱他若是需要，艾恩她会力所能及的提供一切帮助，看着男孩依然没什么起伏的神情，她也只能暗叹都是一个样子，倔强又固执。

不过叫他来也不是为此，艾恩清清嗓子，将话语吐出。

“赫尔，你是我认识的学徒中最可靠也是最细心的，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交给你。”

赫因像是从水面上捞起一样，恍惚的神情骤然被“工作”所打破，疲惫的眼神瞬间专注起来，“一定不负所托，艾恩小姐。”但他一出口，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有些讶异。

“以你现在的状况，是绝对不能完成工作的，赫因。”艾恩用上了严厉的语气，“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知道吗？我最信任你不过，但我绝不会将一份对学徒来说最荣幸的工作，交给一个状况一团糟的人。”

她眼见赫因愣了一下，黑色的眼睛渐渐泛上暖光，“我明白了，艾恩小姐。”

想必自己的关心也传达到了，如此，艾恩无不欣慰的想着，又详细和他说起了安排。

“法典节的一日里，所有神职将拱卫原典绕城巡游，最后由咏唱团的大人们在斐兰的中心，借助原典接受神示，这一日所有的平民和来客都由权力亲眼见到原典，但原典终究是一本书籍，赫因，我想安排给你的工作就是与其他学徒一起负责运送原典。”

“当然你不必担心，原典的安保我自然有所安排，你们的工作只是拿着装在原典的木匣，按照主教大人的指示四处行走而已，不是很难，但对学徒来说是最大的光荣也不为过。”她含笑着说完，看着赫因微蹙的眉头，不出意料的就听到学徒的说，“您高看我了，艾恩女士，我只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平凡人而已，与圣物如此接近，实在是不妥。”

艾恩笑笑，”但是你值得，赫尔。“

“认真、谨慎、细心……这是所有学徒必须拥有的品质，但是当我在图书馆中时，你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依靠编号，就能凭借内容将重要文书轻松找出的人，探索欲与好奇，不因你是我的的养子，我才会如此重用你，你生来拥有着天赋，赫尔。“

从男孩的眼里，艾恩像是看见了了泪光，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我明白了，艾恩女士，为您工作是我的荣幸。“赫因急急的说着，连敬语都忘记了使用。

在告辞离去时，他纠结了片刻，犹犹豫豫的说道，“能得到您的教诲，感激不尽。”

看着学徒离开的背影，中长的黑发，略显瘦弱的背影，艾恩低低的叹息，“……我也这么认为。“

她回忆起自己的少年时代，虽然已经是过于久远的岁月，但那些鲜活的画面依然如一道光一般贯穿了她的人生，二十多年前的雪夜里，她的老师将她自火焰熄灭后废墟里救出，带着她回到这座城市，资助她度过了无忧的青年时代，在每一个休息日里远远看着她，不言、不语，却成为了她最初最美好的憧憬。

在她隐秘而妥帖的庇荫下，艾恩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最年轻也最受信众青睐的红衣主教。

授职仪式上，在所有信徒的见证和祝福下，她宣誓将身心献给神明，却在誓言落下时，不住的想着，如此这般成为女神的眷属，她或许能够与最仰慕的老师，最为接近神明的天之人近一些，更近一些。

漫长的时光熄灭了热情的火光，却成为了更为沉默但坚定的磐石。

而赫因，从主教拣选咏唱团的那一日，是她一生中所做出的第一次堪称冒犯和失礼的行为，那一句“我想要他“，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不过是埋在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那样冷淡的双眼，与她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