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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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像牲畜圈加了个盖的凋敝房子，连其中的几扇窗户都是纸糊的。

更何况风吹日晒之下破败掉渣的大门，谢三一脚踹下去，两扇形同虚设的木板垂死抖了抖，跟着又是一脚，门受不住愤怒的力道，咣的开了。

空气卷着更大的愤怒直冲屋里：“你个狗怂！敢跑到老子家头上犯浑，妈个鸡老子今天砍死你！”谢三手上明晃晃的刀远比厉声戾气有杀伤力的多。

虽然村子里的信息流通完全不及电子的即时性，但谁家出了什么幺蛾子，势必会以光速通达到每家每户——就像现在经过谢三的一通闹腾，山子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排吃瓜看热闹的人头。

冠男妈挤过探头探脑的人堆，一溜烟跑过去拉住谢三，二话不说抢过了他手里的凶器。

谢三一下子就急了，手上没个轻重推搡了冠男妈一把：“你少管！”

冠男妈本来就身板没个几寸厚，扛不住谢三的蛮力打了个趔趄，脸红气粗地梗着脖子。谢三这才想起妻子最近又犯起了头疼伴有高血压的老毛病，一下子为自己的举动后悔不已。

紧跟在身后的冠男当即稳住她妈，口气也跟着不冷静地驳斥了他爸几句。

柯起玹走到谢三旁边：“叔叔，千万别冲动，我们还有很多办法……”

谢三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断她：“闺女，你在我们这儿受了委屈，如果这口恶气我不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良心上我过不去这个坎，你们放心，我有分寸。”

谢三给人的感觉由第一眼的朴实再到接触下来感受到的生性纯良，经过生活的磨砺后人总会在天性之上织成保护壳，即使二者相悖。在什么样的世界生存就要适应相应的规则。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恩赐纯净看世界的眼睛。

柯起玹和康乔在来时的路上，从冠男口中大致对这个叫山子的男人了解得七七八八。这人是村子里的老光棍，活了快五十岁，愣是没上过一天学，没安稳工作过一天，包括种地。年轻时嗜赌成瘾，又没有经济来源，仅靠老婆在工地搬砖的微薄收入续命，后来赌瘾越来越大，赌输了就去偷，连父母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老两口早早被他气得撒手人寰，老婆最后也跑了。穷尽之后又把女儿送出去打工，每个月靠着女儿和政府的扶贫金过活。前两年骚扰村里的寡妇，非但没得手，还被绝了根。总之这人在村里，谁见谁绕道走。

今天谢三这么一闹，即便山子躲屋里没露面，在场的村民都知道这龟怂犯得什么事。

虽然山子人见人厌，狗见也嫌，但并不妨碍他到处欺软怕硬，一些被他欺负过的软柿子正不嫌事大的等着谢三顺带替他们出口恶气。

想至此，康乔不得不小声提醒谢三：“出恶气是把他拉出来打一顿，再逼他给起玹跪下道歉？这么一来，这些人不全知道谁是受害者了吗？”

只有康乔，无时无刻不在替柯起玹杜绝进一步被伤害的可能，哪怕是陌生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谢三眼下冷静了不少，但怒气不减，冲她们挥了一把手：“你们都先回去，走的时候把门关好，今天我必须教训他。”

冠男妈把刀藏在身后，嘱咐了他几句，谢三扬起下巴，声音沉稳：“放心吧，我有数，最多打折一条腿。”

冠男在回去的路上出奇的安静，她越来越自责为什么要把柯起玹和康乔带回家。两个人于她是美好的存在，没有掺杂羡慕或嫉妒的美好。事实上她也的确不是个擅于释放这两种反差情感的人，这个世界不缺强者被钦慕，但冠男更多是理性思考，如何汲取他们的长处；即便后来去了江城，学校里一众金丝雀们难免偶尔衬出她的清贫，她也从没有为自己卑怯，为他者妒忌。

而此时此刻，一股强大的落寞自卑直袭而来，她的原生世界有着不可磨灭的糟粕，她爱的人里——父母足够有能力抵御糟粕的侵害，而本不该踏足这里的柯起玹却因为自己，受到了本不该的伤害。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出身而嫌弃自己。

直到晚上睡觉前，她才把柯起玹拉到一边，结结巴巴道起了歉，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柯起玹替她擦着眼泪，笑着哄他：“都过去了，说实话当时是吓坏了，很害怕，不过现在没事了，不骗你，”然后很自然地揽过冠男的肩头，轻抱着她，“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有包袱，这不是你的错。”

冠男到底还是保留了些孩子的天性，经过柯起玹的一通安慰，心里的淤堵畅通了很多。然而在看到柯起玹转身就往康乔的房间走，心里闪过一丝惊讶，嘴上还缺心眼似的问：“起玹姐，你俩这是要一起睡？”

柯起玹心里一沉，第一反应像是被抓了奸，窘迫全挂在了脸上：“我房间里可能有……有活物的动静，我不太敢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