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恩义(2/2)

首发：~第11章 恩义

楼市隐下意识的将陆梵安逼到角落，捂住他的嘴道：“无事，我不小心将案卷打落在地上了。”

“大人可卑职需要帮忙？”

“不用，本官稍加整理就可，你且去忙吧。”楼市隐不动声色道。

“是，属下告退。”

待守卫走开，楼市隐才发现自己与陆梵安的姿势有多不妥。两人都是身量高挑的人物，面对面的挤在空间狭小的书架角落。刚才他恐陆梵安会再讲出些不该讲的话，下意识将人桎梏在了身前，一手还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当时情急之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现下看，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处，鼻尖都险要碰在一起，着实尴尬。

这边陆梵安脸烧的紧，他向来自诩风流，虽不敢太过出格，但至少也是有过许多温香软玉入怀的经历。除却上一次被楼市隐在马车里捉弄，被一个男人如此实打实的抱着，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陆梵安不满的挣扎了几下，楼市隐听外面守卫走远，方才松开了他。

“你怎的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梵安对楼市隐对自己的不信任有些不满。

楼市隐闻言愣了一下，道：“先将地上案卷理了，出去再细说。”

因着方才之事，陆梵安不便出现在守卫面前，只得原路返回。楼市隐看着那人在暗中攀上墙的轻巧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个活宝。

等楼市隐出来，陆梵安已等在了街角。向来带笑的脸上，挂上了几分犹豫和为难，略有些委屈的跟在楼市隐身后，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楼市隐看着他第五次走向前想要同他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的退后之后，终于开口了。

“被换那人，也是死囚，但却是一个疯子。他入狱前是赌徒，欠债无数。债主几次讨钱不得，与其起了争执。之后那人心生歹意，纵火烧了债主家宅子，入狱后不久便疯了。因着大理寺少卿还要核实名单，而秦名得罪之人位高权重，恐有变故，所以不能直接改动。那死囚，岌岌无名，就算改了也无人察觉。让秦名顶着那死囚被改后的罪名出狱，而那死囚，便是秦名。至于狱卒那边，我已安排妥当。”楼市隐淡淡的说着，这也是他长大后，为数不多的解释。

陆梵安看着楼市隐平静的面容，好像他口中所谈的并不是几条人命的生与死，只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寻常事。比说今日的茶淡了、菜咸了，还要漫不经心上几分。似乎在他眼里，事情只有合理与不合理，但从来不会参杂上几分人情。

楼市隐眼底向来是深不可测的情绪，他看不懂，也说不清楚，是悲是喜，是哀是乐。但只觉得像极了寺庙里古寂庄严的佛，眼里似是装满世间万相，可万相于他，却皆为虚妄。

陆梵安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人，距离他不过咫尺，可却像隔着山水千万重一样。

他摇摇头，甩去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走近楼市隐。故作抱怨道：“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莫不是信不过我，我看起来像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吗？”

他不是不信。他也知如今就算他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摆在陆梵安跟前，陆梵安也不会跑去揭发，或者将自己的事情宣之于众。陆梵安的良善与修养不会允许他如此，更何论此事是帮他。可是，他与陆梵安不同，他就算知晓对方无害人之心，他却不敢无防人之意。若非今日被撞见，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此事是自己一手促成。

“世间恩义，本就浅薄的紧。知与不知，并无甚区别。”楼市隐淡然道。

陆梵安正想说话，却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哼，才活了几岁，见过了多大点儿世面，就谈起了世间，有何脸面？”

陆梵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可四下环顾，却并不见人。他强撑着站在楼市隐身前，道：“你别害怕，我保护你。”又高声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快些给小爷出来。”

楼市隐看着强打着气势挡在自己身前的陆梵安，心里忍不住袭上一股暖流。他轻轻握住陆梵安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害怕，拉着他走到街边的一棵大树后。夜色里，模糊能看清树干上靠着一个人影，可却看不清晰。

楼市隐拍了一下不知何故呆愣在一旁的陆梵安，让他小心。那人影气息浅浅，却又不耐烦道：“看猴儿着呢啊，要救不救，不救就别占地儿。”

二人这才看清，原是一位耄耋老者，已是奄奄一息。

楼市隐不愿多事，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陆梵安拉住了。知陆梵安是何意思，道：“陆公子心善，救与不救就且看你了。在下明日还得当值，就此别过。”

陆梵安知楼市隐脾性，但是今天已经这么晚了，他是绝不敢拖着个半死不活的来路不明的人回家的。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夜色沉沉之中，一个黑色人影在街上走的飞快，其后一个不知背着什么东西的人影，亦步亦趋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