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君(3/3)

首发：~第9章 暴君

上央皱眉道：“你也说过，我让你回来，你就会从了姒。”

那一刻，愤怒、屈辱、失望、恨意、痛苦，所有他少年时经历过的、这么多年竭力抛弃的，暗黑地狱一样要将他吞噬殆尽的东西，刹那间全部翻涌了上来。

他的獠牙和利爪被上央摁住，压着他让有天氏的人给他戴上镣铐，任凭他咆哮挣扎，仍是看着他被丢回了铁笼子里，被抬上马车。

“喂……”他颤抖着声音，嘶哑道，“上央，你…”

上央默然看他，良久道：“对不起。”

他颤动着眸子里的水光，强笑道：“…好。上央，你真是个混蛋。”

他一生中再没有那么狼狈的时候，如同小时候被撕咬得遍体鳞伤，自己蜷缩着躲在山洞里一样。只是这一回，他眼睛里的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而后便是离别了。

他没再看上央，只是望着一路模糊的青山秀水，努力地安慰自己，像少年时一样，对自己道：没事，谁咬我，我会加倍地咬回去，咬死他们。

不过就是个宠物而已，被送来送去不也很正常。做什么要哭啊…

那可是人家的妹妹，给妹妹送礼物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送个宠物而已…我不能咬他。

一别三年，他使尽解数哄得阴姒开心，同她柔情蜜意，鹣鲽情深；哄得阴姒偏听偏信，一味袒护。

他不是不明白上央的考量。他出生时紫微当空，上央那时正在导引阴气，融入阳气，于是极阴与极阳之气汇成上央都未察觉的滃荒漩涡，汇入他的母胎之中，令他生而容颜超出阴鱼的控制，惊世骇俗。

而如今，上央希望他能做一个良善的贤明帝王，矫正澒同滋生过多的阴气，同时帮上央引入阳气，从而维持澒同的平衡。

可是上央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怨恨？

他端着酒爵，晃着里面浓郁金黄的鬯酒，赏着那妖姬娈童的靡靡之音、妖娆舞姿，低头笑着亲吻怀里娇柔含笑的阴姒，心里是无垠的黑暗和荒芜。

女人的唇瓣温软，身体柔软，气味浓香。

男人的唇感温凉，身体坚硬，气味清甜。

有时峻隶会对着阴姒卸去妆容的容颜恍惚，不知这是她的哥哥，还是她。

阴鱼阳鱼，元是一模一样的容颜。

那时他便会有些真心实意的笑容。

然而阴鱼会化作男身，于是他又堕落入了无尽黑暗的地狱，睁大了眸子空洞地望着元麟台外的浩瀚繁星，直想就此死去，一干二净。

他可以残暴不仁，他可以凶狠恣眦，他可以滥杀无度，他也可以好慝宠佞，只要他对阴姒展露笑颜，予以她希望的哥哥一样的纵容和宠溺；只要他完成上央交代的事，让阳气渐渐流入澒同。

他不想咬死上央，为了上央不能咬死阴姒，他只能将他的獠牙利爪对准天下万民，用尽酷刑残暴，撕碎一切令他稍有不悦的东西，发泄他独处地狱的无尽怨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