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鄱阳县(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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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你年龄不大，倒是能吃苦的嘞，之前都说你们这一帮90后生下来就赶上好时代，没挨过饿，受过冻，独生子女娇生惯养，肯定吃不了苦，撑不起国家的未来，不过，你倒是很能吃苦”，胡哥比了比大拇指，这孩子和他见过的大多数90后都不一样，很能扛事。

蒋浔浔拿起杯子，润了下嘴唇，“家里从小也是穷过来的，也就是我爸后来为了我上学去国外拼了一把，然后才逐渐富裕起来。”

“菜来了，来，让一下，土豆炖牛腩、红烧鱼、清炒菜心、西芹炒虾仁，两份米饭，最后给你们上个玉米排骨汤就齐了”，老板娘单手端着一大盘菜过来，一个个地放下，手却稳得很。

胡哥接过老板娘手里的盘子，“姐，多亏你们家还开门，要不然我俩每天晚上吃泡面，这工作都没法儿展开，不过您家这手艺，不去开个大饭店真是亏了”，他竖起大拇指，惹得老板娘一阵哈哈笑。

“我们当家的手艺那真是练出来的，他就是不愿意离开家去外面闯，不然，现在怎么着也是酒店的主厨了”，老板娘看向后厨，一脸的自豪。

“那你们先吃，我就不打扰了”，见两个人已经动筷，老板娘识趣地走回了柜台。

两个人没说话，都在专心地吃饭，从凌晨五点出门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除了中午的时候跟着救灾人员吃了一份盒饭，其余时间都是各处走访录像，只有这一刻在这个小小的餐馆坐下的时候，才感觉到，一天是真的结束了，能够什么都不想，安心地吃一顿热的饭，喝一口热的汤。

风卷残云般地吃完饭，胡哥放下筷子，“饱了”，而后往椅背上一仰，“总算是活过来了”。

“今天这个连线结束，可以休息两天，我听陈秘书说，后天救援部队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采访”，胡哥很有经验，一来就联系到了县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总是能够拿到第一手消息。

“多亏李叔让我跟胡哥你搭档，如果另一个也是新人，那我这个新闻可就真的报不出去了”，蒋浔浔佩服李叔的先见之明，这种采访看起来很简单，可是联系外出车辆、联系救灾人员、联系县政府办公室，哪一个都得需要经验，得有胡哥这种前辈带着才能完成整个采访流程。

胡哥拿了一根牙签，慢悠悠在剔牙，蒋浔浔还在认真地挑出碗里的葱花，明天不用出外采，两个人都很放松。

“浔浔，我看你的学历也很高，哈工大的高材生，为什么会想到来做记者？”胡哥这次是临时和老李、蒋浔浔搭伙，之前只听说老李有个很器重的实习生，每个暑假都会来台里实习，不过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机缘巧合吧，我虽然是哈工大毕业的，但是也不是每个哈工大毕业的都会是一名优秀的工程师，我理科并不算突出，反倒是文科类的好一点，所以就想着尝试一下非理工类的工作”，蒋浔浔放下筷子，“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摄影师叔叔，他推荐我说可以尝试一下记者的工作，然后我就来面试了，很幸运地进入咱们台里实习了。”

一说数学不好，胡哥立马有了共鸣。

“我也是！当年上大学的时候，那个高数，简直是像天书，老师写满一黑板，我往往就只认识解，大学没好好学习，这不，最后也来扛摄影机了”。

他深有同感，“高二分科的时候，我以为我选择了文科就再也不用见数学了，结果，大学的数学更难了，我就是搞不懂，老师推导一个函数，就得出了这个函数在某点连续，所以函数在这点附近邻域连续的结论，听不懂我就整节课整节课睡觉，后来，我就开始沉迷于摄影了”，说起大学，胡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中文系为啥要学数学？我就是数学学不好才选了文科专业，结果还是逃不脱数学的魔爪！”

“我跟你差不多，高数就是怎么学都学不会，不过，我做题比较多，也有优秀的同学帮我划重点，考试倒是不怕，但是让我真的自己去研究数学那还是算了”，蒋浔浔忽然想起了从叶畅家借的那本书，《whatismathematics？》，当时叶叔叔说，这是本很好的数学科普读物，然而蒋浔浔发现自己虽然看得懂那本书，但却没有任何读下去的欲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确认了自己不适合数学。

“浔浔你对自己认识很深刻啊，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清醒的女孩子。哎，忽然发现□□说得对，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看到你，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哈哈哈”，胡哥挠挠自己的头，憨憨地笑了。

“哪有，胡哥你还不到三十岁吧，怎么就老了？”

“28了，工作也有6年了，这个行业催人变老啊。你没觉得你这段时间很疲惫吗？我看你每天写稿赶稿，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胡哥是眼见着小姑娘一点点儿变黑变瘦的，白天淌着水，各个受灾的村镇做采访，晚上还得整理当天材料，发给总台那边，有好几次她上车的时候脚步都浮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是很累，但是也很充实，在办公室写稿很舒服，但是真实的采访更有重量”，蒋浔浔的眼神里是悲天悯人，“这是我第一次来江西，来之前知道情况肯定不会很好，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差。遍地混浊的洪水，满眼彷徨的受灾群众，我今天看到那些在救生艇上的爷爷奶奶，特别心酸，天灾人祸这种东西，谁知道哪天会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