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身世(1/2)

首发：~第60章 身世

三声喜鹊啼叫不停，沁灵总惦记着泾州武安侯府满院的茉莉和池中的锦鲤，把书角搓磨出了毛边，烛台驱走黑雾，剩下四方一片寂静。文良将西梅全都剥好去了核递给他，舌尖刚沾到甜味就躲开了，天色愈发暗，没有沈司敌的床榻凉得叫人一点不想留恋。

文良看出主子的不安，把西梅换成了茶盏安慰道：“沁灵，侯爷就在旁边缉拿堂，安心歇息吧，再不然，就写封信件。”

沁灵黯然摇头往椅榻一靠：“不可，现下沁岚殿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父皇刚下了令，同侯爷沟通切莫如此频繁。”

文良一旁兴味索然捻着西梅核，看着沁灵这般落寞模样，是把侯爷当成主心骨没错了，即便不挨那么紧，只要能见着这个人便能睡安稳，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安眠物。细琢磨一番，自己竟然颇有感触，平日最烦左今的碎碎念，也傲着性子从来不承认对他有任何杂念，可今夜怎么就觉着如此难过，太静了。

初夏季节起一场风热一些，雀鸟早已迁徙飞回，可此时的鸣叫声扰的沁灵又烦又乱，他敞开领口面色潮红，喝完凉好的茶水，同文良说：“将我留出来的西梅果子和点心装好，去箫淑宫。”

路过鬼面营营院，沁灵故意放慢了脚步，侧眸往缉拿堂内瞧了眼，沈司敌檐下背手站着似乎也在心神不定。沁灵身着茶白缎衣，门口闪过甚是扎眼，就是这一瞬间，同檐下的人四目相对，接着匆忙躲开。沈司敌吊着心跨步出门，却只捕捉到一道白色背影和茵犀香的香味。

沈司敌吩咐唐迈紧随其后，握紧腰间的檀木葫芦，独自呢喃：“灵儿，想你。”

“逸尘，想你。”沁灵心中漾起涟漪，不用言语，心照不宣。

箫淑宫内，上官芙霜在此陪母妃解闷子，夏贵妃依旧代替皇后协理后宫，为了不使皇后心生芥蒂，尽事也会请示三分。但上官引计不是太子已是事实，皇后把希望寄托于鹤妃乔信，又想将其二人制控于自己手心，左右搅和的后宫没有一日安宁，若不是上官芙霜再三劝解，想必夏贵妃早已撂挑子不干了。

沁灵进宫，同二人寒暄一番后，思虑一息道：“想必母妃和姐姐也听说了沁灵刚回宫中发生的事。”

“嗯，”夏贵妃屏退左右，收起笑容问，“沁灵，本宫同月离的心思，你知，逸尘知，若想相安无事，不论你们还是月离，务必小心行事。”

“是，母妃、姐姐对沁灵和侯爷恩重如山，我们心知肚明，”沁灵咬唇，“宫中传言确是如此，琴瑟之好也是事实。”

夏贵妃看看上官芙霜，犹豫片刻问：“沁灵，你同逸尘交好，是何时的事，当真二人都已经定了心意？”

“是，兴许两年前我被逸尘抓进无界狱时，就起了心意，”沁灵回忆，“沁灵从小犹如一叶漂泊不定的扁舟，居无定所，心无所依。纵使哑姨和山雀有意关心，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做，进了宫后更是被他人瞧不起。”沁灵面颊泛了红，“当年我身体弱，食不得荤腥，逸尘记得清楚，他也是宫中第一个照顾我的人。他抓人是奉命行事，就当我自以为是吧。”

上官芙霜摆弄着胸前琉璃珠，甚是忧心：“其实父皇本身没有多大反应，你该发觉，父皇耳根子软，谁都可以相信，从始至终，不论是罚你还是护你，他似乎都没有自己的主意。”

沁灵叹气：“我自然是清楚，自进了宫，父皇对我时而关心，时而冷漠，我确实不知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我于他来讲究竟是何种身份，不过好在父皇如今夜里不再被梦魇缠身，我尚能自在一些。”

夏贵妃听完，迟疑须臾问：“沁灵，为皇上去除梦魇，乃至阴阳陵之事，不知你能否敞开心扉同本宫说一说，究竟就是占卜起了作用，还是……”

上官芙霜似乎觉察到了沁灵的难为情，朝夏贵妃摇了摇头，示意她最好不要再刨根问底。

“无碍，母妃对我无二心，沁灵自然无所顾忌，父皇夜不能寐说到底是心魔在作祟，”沁灵垂眸，“焚烧楮钱，卜卦补阳，皆是安心定神的小计罢了，若说父皇为何被梦魇纠缠十几年之久，也无从知晓，我多希望他是因为当年丢弃了我，可现下看，我人微言轻根本不是因为那个。”

上官芙霜见沁灵情绪愈发激动，便起身轻拍了拍沁灵肩头道：“沁灵，好些事你不用非要弄清楚，如今宫中最大的对手是皇后，切莫轻举妄动，兴许你决定去西羌远离宫中水火，不是坏事。”

沁灵眸中溢泪：“母妃，沁灵今夜叨扰还有一事相求，我……我想知道我母亲的事。”

夏贵妃犹如触及了宫中禁忌一般霎时间变了脸色。

沁灵顿然跪倒在地：“扶养过沁灵的哑姨弥留之际，曾留遗言，说她在西羌还活着，求您告知一二关于我母妃的事，纵使她就是旁人所说的水性杨花，无恶不作，但是……”

但是她是自己世间唯一的生母，他相信虎毒不食子。

夏贵妃紧着将沁灵扶起，坐回椅榻，不停拍着自己膝头回忆那些前尘往事：“当年西羌那片土地，还不像现在这般丰沃，中原即便在寒冬也有可以裹腹的作物，因此其族人隔三差五便将领域向东扩张，意图霸权跃跃欲试。先皇派沈震出征平定西羌，可那片土地实在广阔，族人威猛无比，那一仗打得惨烈也辛苦，朝中大量征用男丁，凡事年满十四岁的皆从军驰援。百喆渊终于受不住，便主动投降，请求和亲来挽救无辜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