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逢春(1/3)

首发：~第23章 逢春

眼下已然到了春分时节，也是沈司敌出征后的第三个春三月。溪水庭边的银杏树和垂柳皆开始漾新芽，盈盈绿色使人怡然自得。

鬼面营营院内一如既往每日卯时操练，三日一次讲兵法习卷书。这两年他们查过什么案，缉拿了何人，沁灵皆未问过一个字，眼下除了阿狸，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值得他再茶饭不思得去忧心。

沁灵靠坐在床头，面色较两年前更加俊秀清白，眉心朱砂痣和天生的茵犀香衬得更像仙蝶下凡。他持着两年前过年时芙霜托人送来的信件，几乎每日睡醒都会看一次，尽管信上只有五个字：灵儿，水边蛇。

活。

辰时文良操练完赶到沁岚殿，此时屋外风娇日暖，待沁灵喝完辰时汤药，便询问他是否出去走一走。沁灵抬眸往门外瞧了眼，迟疑须臾后起身缓步踏出屋门。

院内下人见沁灵露了面，皆默默退至后院。众人知晓五殿下如今性子同神情一样，冷清，喜静，只有雨天和雪天才会站到檐下小呆一会儿。一旦出了屋门，文良定不允许任何人再杵到院子碍五殿下的眼，更何况今日艳阳当头，情况实属不常见。

两年间文良隐约听过甘北派驿马给皇上送过几次信件，说了何事谁都不知，鬼爷未归来，也没他任何消息，或许前线形势不好也不坏。那方土地气候恶劣，裘图野人生性野蛮，想必这一战打得烈。

可是这近八百个日夜，沁灵更辛苦，他从以前有血有肉的刺猬，变成了不轻易哭笑的皮囊。他并不是没有思想，只是把自己藏得深不见底，他似乎永远只做一个梦，梦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喊的名字也始终只有一个。

沈逸尘。

文良听见过无数次，中秋之夜还帮他擦了眼角的泪，可沁灵自己并不知晓。清晨醒来瞧见浸湿的枕头，文良还打趣说沁灵不好好吃饭，做梦流了口水。

院内摆满了戎睦送来的琪花瑶草，尽管装扮得生机勃勃，沁灵却依旧满腹怅然。他抱着阿狸茫然看着面前的一切，深吸了口气，说：“暖了。”

文良顺势瞧了一圈道：“是，殿下，刚过了春分，春天来了。”接下来又是始终如一的沉默，文良便识趣不再言语。

半个时辰已过，见沁灵没有回屋的意思，文良轻声提醒：“殿下，半个时辰了，累不累，要不要回屋躺一躺？”

沁灵盯着院墙上方的天空，默不作声。

半晌才发觉文良被噎住的话语，便说：“这世间最好伪装的就是好人，最好掩盖的便是难过，恰好我不是好人，也并不难过。如今，没有需要应付的事，亦没有惦念的人，来去自如，最自在不过。”

“殿下如心里不痛快，可以同卑职说一说，兴许心里会好受些。”不知何时起，文良同沁灵讲话似乎没在石木坊时那么亲近了。

“文良，宫内我看的第一本卷书是你给的，我从未把你当过下属，更别提下人，或许是我变了心性，让你同我愈发疏离，这是我的错。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互相喊名字，你更不要以卑职自称，可是如今却还是如此，是我不好，”沁灵叹气，“虽然你身强力壮，但心思细腻，你想劝解我什么，我也知，只不过我不想再提及以前那些人，那些事，想一次，胸口就痛一次，比起不相干的人，还是自己性命来得重要，你说是不是？”

“是，殿下”文良迟疑须臾接着说，“沁灵，其实我同你之间并没有疏离，我还是以前那个粗枝大叶的文良，也许是你长了两岁，想的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人都是会变的，总不能一直都是孩子心性，文良没什么愿望，单单盼着你能开心点，多吃饭，等着”

文良其实是想说好生养着等鬼爷回来，话尚未出口便觉得不合时宜，便说：“等着把身体养壮，带着阿狸去阴阳陵瞧瞧，不是早就想去了吗？”

沁灵点头：“想必阴阳陵的残尸枯体要将洞填满了，若不是这两年占卜有功，小枝末节的事父皇不同我计较，不然早就心生芥蒂把阴阳陵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