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生水母(1/2)

首发：~第1章 永生水母

万里无云，日头毒辣。末日时代要比人类想象中来临得更早。

浩浩荡荡的难民走入高耸天险环绕下的深谷平原，他们正通过唯一的人造关隘，向柏山避难所的方向前进。

高塔的玄黑塔身和耀目银顶在日光中反射着凛凛的寒光，刺痛着人群中一双双饥寒交迫的眼睛。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根本不是青壮年劳动力，放在这个物资紧缺的时代，未必能被人满为患的避难所接纳。

在一片佝偻的身躯、低垂的头颅中，封裴抬起头来，冷冽且有神的一双乌瞳被遮挡在沾满沙砾的黑色防风镜后。

他身材十分高大，但并不过于壮硕，反而显出一种饿脱了相似的精瘦——这人一看就翻山越岭，走了很远的路才到这里。从他裹在脖子和肩颈的大纱巾和斑驳的防风镜来看，他甚至前不久还在沙漠戈壁里游过泳。

埃尔托达港临海，风暴之都也许多天不再向潮涌般的难民开放大门，这个男人是怎么从沙漠到这儿来的？

自从异星侵略者在二号大陆的第一次□□实验结束后，人吃人的恶事在这个星球上就已经不再罕见。对于食人者而言，老头子的肉虽然并不可口，但胜在捕获轻易，也不大会引其他年轻人的反抗和恐慌。

考虑到这种现实情况，这一批难民中稍微上了点年纪的都躲得离封裴很远，很怕这个劲瘦生猛、看不清眼神又来路不明的古怪男人发了狂，把自己当成风餐露宿时的加餐。

封裴并不在乎。几十天前，环绕在他身边一起赶路的是龙精虎猛的同袍，现在也不过是换成了一波同样年轻的女人和男人，偶尔请求自己帮一点以物易物的小忙，经常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臂——他们也许并不清楚封裴的观察力和反应力，还以为失手只是因为笨拙。

总之，虽然诱惑行为一次都没有真正成功，但其中一个皮肤苍白、耳廓泛红的男孩愈挫愈勇、锲而不舍，每夜都会把脸冲着封裴的方向，蜷缩着抱紧身体睡觉，好像一只正在经受煎熬的天空虾。

封裴有自己的担忧和目标，对这种奇怪的依赖和诱引，他完全懒得处理，于是干脆选择无视。

这是一大群极度饥渴、绝望的蝼蚁，此刻，他们终于抵达了钢筋交错、厚重巨大的避难所玄门前，窃窃私语之声在无数皲裂的干唇和残缺的齿列间飘传——

瞭望塔和侦察机一定早就注意到难民的到来，但柏山避难所巨门悬索、千山鸟寂，没有一点要开门迎客的迹象。

封裴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向人群最前列走去，向山门投下的阴影区接近。

此处天险为隘，地势复杂，塔身坚固又有瞭望点，狙击手和红外控区清杀几乎没有死角。他只有离得更近才能得到分析结果，找到相对隐蔽、易于反击的点位。

人头攒动，挨挨挤挤，封裴佝着身子向前快速移动，如鱼潜入海，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得到。

但再厉害的潜行者，也难保不会遇上难缠的尾巴。

还没等身后的跟踪者期期艾艾地伸手去拽衣角，封裴就已经从他的视线里突然消失。男孩吓了一跳，茫然地向两边望去，看着实在鬼鬼祟祟。

直到身后几根有力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了他的后脖子，生疼。

一个又冰又尖的东西顶上了他轻颤的脊背，他的耳廓感到一阵干燥的热气，立刻很不争气地再次泛红。

封裴捏了他一下，男孩眼前一黑几乎窒息，听到对方低声威胁自己：“为什么跟踪我，想瘫痪吗，嗯？”

年轻的男孩急忙摇头，感到瘆凉的刀尖划破了他的上衣，在脊椎中间位置布料上撕了个口子，贴着发热的皮肤划着危险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