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有恃无恐(1/1)

首发：~第107章 有恃无恐

杨洛强压下心头的不对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凝重：“臣惶恐，劳娘娘挂心，更劳烦常公公深夜奔波，碧水巷凶案，死者乃谢府管事王贵，死状……颇为蹊跷，右手掌心被刻一‘玄’字。此‘玄’字，与前案死者红玉和妙音背后所刻‘冤枉’二字似有关联，又似指向不同，迷雾重重。臣正和虞大人正殚精竭虑，分析线索。”

他故意提到“玄”字，并观察着常巾显的反应。

常巾显闻言，眉头微蹙，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又是刻字？‘玄’字？这……莫不是指向……郑家那位‘已故’的玄公子郑慕玄？可据咱家所知，郑慕玄早已战死沙场，尸骨运回时，还是谢尚书亲自验看的。这凶手，莫非是要栽赃嫁祸，混淆视听？”

他轻轻叹了口气，“哎，看来这幕后黑手，不仅凶残，更擅诡计，意在搅乱京畿，其心可诛啊！”

他的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将矛头引向“栽赃郑家”的方向，甚至不经意间还提了句谢崇山验看尸体，暗示郑慕玄之死确凿无疑。

杨洛一直盯着常巾显的脸看，想看出点异样，结果看了好一会儿，不由惊着了，这人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连肌肉抽一下都没有，自己平时无往不利的“读心术”，居然在这儿失灵了。

碰到这种情况，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对方的表情管理已经做到了极致，另一个则是他戴了面具，所以才看不出变化。

杨洛当然相信这是后一种可能，就更加确信常公公是用了易容术，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公公所言极是，凶手正是此等奸诈之徒。臣定当加倍谨慎，抽丝剥茧，绝不让其阴谋得逞，更不会冤枉无辜。”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试探，“只是……此案牵涉甚广，恐非刑部一衙之力可速决。不知皇后娘娘可有其他示下？或可调拨些人手协助查探？”

常巾显摆了摆手，笑容依旧温和：“娘娘信任驸马爷之能。娘娘说了，此案涉及朝廷权贵，干系重大，驸马爷放手去查便是，但有所需，可直接禀报凤仪宫，娘娘自会驸马爷撑腰。只是……”

他微微拖长了语调，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旁的虞惊鸿，“娘娘还提了一句，说虞大人最近似乎经常到宫中打探消息？娘娘体恤虞大人辛劳，特意让咱家提醒一句，查案之余，也当注意休息，莫要过于操劳，以免事倍功半。”

虞惊鸿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这明显是是常巾显在警告她！而且，是借皇后的口！

杨洛眼睛也不自觉地缩了缩，常巾显这是赤裸裸的示威！他不仅知道他们查到了什么，甚至知道他们每一步的动向！

“多谢娘娘体恤！也劳公公费心转达！”虞惊鸿压下翻涌的心绪，连忙躬身，“下官只是循例查阅些旧档，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循，绝不敢懈怠正案。”

“那就好，那就好。”常巾显满意地点点头，重新端起茶盏，“娘娘还让咱家问问，苏婉儿姑娘的下落……可有眉目了？此女身份特殊，关乎皇宫旧事，娘娘颇为关切，希望能早日寻得，妥善安置。”

他放下茶盏，白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目光平静地看向杨洛，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寻常公务。

杨洛迎着常巾显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的目光，心念电转。

对方抛出苏婉儿的下落问题，既是试探他们是否掌握线索，更是将压力直接传导到他身上。

皇后“关切”，常巾显亲自询问，若他交不出人，便是办事不力，甚至可能被怀疑包庇或另有所图。

“回公公，”杨洛神色坦然，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与自责，“苏姑娘下落，臣……实在惭愧，尚未寻得。静心庵一别后，线索便断了。谢府别院、静心庵周边，乃至可能藏匿的隐秘之所，臣皆已派人暗查，却如石沉大海。此女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臣推断，掳走她之人，必是深谙京城暗道、手眼通天之辈，才能如此不留痕迹。”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捕捉着常巾显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当他说到“深谙京城暗道、手眼通天”时，常巾显抚摸着玉扳指的手指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嘲弄，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个发现倒让杨洛稍微安心了点，一个人能用面具遮脸，可眼神藏不住。

“哦？”常巾显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叹息，“连驸马爷都束手无策？看来这幕后之人，当真是狡兔三窟，难缠得很呐。”

他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咱家会把驸马爷的难处如实禀报娘娘。娘娘心慈，想必也能体谅。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无形的压力，“冬祭大典在即，各国都派了使臣过来，大宋国更是派了一个使团进京，天下人都盯着大魏呢，娘娘希望届时京畿靖平，再无波折。驸马爷，这案子……还有苏姑娘的下落，还请务必在大典之前，给娘娘一个交代才好。否则，恐惹物议，对驸马爷，对杨家，都不是好事。”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限时破案，追查苏婉儿，否则后果自负。

“臣，谨遵懿旨！定当竭尽全力！”杨洛躬身应下，语气不卑不亢。

“好，驸马爷忠勤，娘娘是知道的。”常巾显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更深了些，“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驸马留步。”

送走常巾显，前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林穗儿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虞惊鸿则是面沉如水，拳头紧握。

“少爷……他……”林穗儿声音发颤。

“他这是警告咱们！”虞惊鸿咬牙切齿 ，话里满是不甘与愤懑 ，“他不仅知道我们的行动，还拿苏婉儿和冬祭期限来压我们！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杨洛站在门边，望着常巾显轿辇消失的沉沉夜色，眼神锐利如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