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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83章 摇放风筝
他却笑意盎然,心中从未有过的痛快,转眼居然硬生生将一大坛酒全部灌入腹中,登时腹中饱胀难耐,但他却深觉爽快,“嘭”的一声酒坛落在龙案上。
崔珏正好赶入,慌得连忙跑上前,道:“皇上,你你你……你居然把这一大坛酒都喝完了,你看看你的龙袍都被染湿了。这这……这么个喝法,皇上你可是会生病的。”
凤鸾摆手,脸色红晕蔓延,笑道:“朕没事,反而心中觉得痛快得很。来来来,你也尝尝。”
他忘了坛中酒已被他饮尽,居然夺过崔珏手中大碗向内倾去,却发现滴水淋漓的。
崔珏苦着脸道:“皇上,你喝醉了,这可如何是好,那些大臣们知道我怂恿陛下大醉,一定会杀了我的。”
凤鸾醉眼惺忪笑道:“你怎么这般胆小?你是朕的贴身太监,要砍你的脑袋,也是朕来砍,又何时轮得到那些大臣们说三道四,你难道分不清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吗?”
崔珏叹气,道:“哎,死就死了,大不过今夜醉死这一场,也便不枉此生了。”
他转身又跑出紫宸殿去取了一大坛酒来。
凤鸾居然亲自为他斟了一大坛酒,并把酒碗递给他,笑道:“来!喝!尝一尝这宫廷陈酿,究竟是何滋味?”
崔珏看着碗中的酒水荡啊荡的,舔了舔嘴唇,喉头哽咽,居然大着胆子,扬首将一碗酒水全部咕嘟咕嘟地喝下,真个叫畅快淋漓。
他伸袖抹去唇边的酒渍,笑道:“皇上,能跟你一起渴酒,小人真是高兴!”
果真,他也得意忘形,一巴掌拍在了凤鸾的肩膀上。
凤鸾微微一怔,崔珏回过神,诚惶诚恐,凤鸾却大笑起来,道:“今夜没有君臣,只有朋友,我敬你一杯。”
崔珏嗫嚅着不敢动手,还是凤鸾亲自将手中满盛的酒碗硬塞到了他手中,一拍他的臂膀,爽快道:“你能陪我喝酒,我真的很高兴。我适才已经说过,今夜没有君臣,只有朋友,你对我完全可以就像是对待你的朋友那般,不必如此拘束。”
崔珏心中感动,哽咽道:“皇上,您待小人真好。从今以后,小人誓死追随皇上,一切以皇上马首是瞻。”说着眼圈也红了,伸袖擦了擦眼泪。
凤鸾笑道:“没想到你也这么多愁善感,过去我还以为你冷静得很呢。好了,别哭了,来,我们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直至进行到四更天,崔珏再也喝不下去了,昏倒在龙案上,凤鸾也是半醉未醉,醉眼惺忪,连着推了他好几把,含糊不清地道:“起来呀,我们继续喝啊!”
崔珏却再也没有动静了。
凤鸾不免有些失望,还不依不休地继续推着他,“快点,你给朕快点起来,不然朕诛你的九族,快跟朕一起喝酒!”
崔珏一动不动,彼时,已鼾声大作。
凤鸾长长叹口气,嘲讽:“真是不中用,才这么五大坛酒,你就喝昏了!”
他试着想站起身,谁知整个身子一跌,重重坐倒在龙椅上,他伸手按住椅背,试了几下,仍是站不起来。
此时才感到头痛欲裂,他眉头皱紧,眼光看向殿内灯烛,一片幻影眩晕,闭眼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来,目光便被龙案上的画卷吸引了。
这一叠画卷适才被他随手一推,已经凌乱挤在策书旁边。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急忙拿在手中,将这些宣纸重新整平,可是这一次,他却只是这么冷眼看。
紫宸殿的门被风吹开,一阵阵凉风吹在她的身上,他渐渐酒醒,脑中从未有过的清醒、冷静,从心底深处生出的一丝凉意渐渐蔓延,拓展向他的全身,唇角牵起一抹薄凉的笑意,感情都没了,还要这些画卷做什么?
他随手将画卷拿起,一张一张地翻过去,龙袍上的酒水沾染上了宣纸,他也不再心慌意乱。
四十三张画卷,每一张画卷之上的女子都微笑嫣然,那么触动他的心神,画卷上的女子,有时在春野烂漫的城郊外摇放风筝,有时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驰,有时在暄明干净的溪水边俯身梳头,有时在绚丽多姿的桃花下静静微笑……
每一张画上的情景,都是他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出现在这画中的地方,亦是他站在她对面的时候。可是如今的这些回忆,似乎成了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障碍,无论他如何努力,都难以破除。
妃嫣不肯接受他!
妃嫣不肯接受他!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刺痛!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这一叠画卷,一张一张的,撕成了两半,仿佛要将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彻底地粉碎。
若是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可能会选择,此生,根本从未认识过她!
若是她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如今的他登临帝位,该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才对,而不是这样一个颓废丧志的昏君。
他应该励精图治,施展改革,罢黜舞弊,任用贤能,而不是这样一心牵系于一个女人身上,任她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
或许,他该转移视线,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他的朝臣,子民们身上,失去毕生所愿的爱情,却不妨使他要成为伟大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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