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现实(1/1)

首发：~第5章 现实

晚餐，大嫂周洁下班回家，她和刘涛一样，都是巴川日化的子弟，不过她家是厂里为数不多的崇城本地人，高中两人就悄悄好上了，高中毕业双双考上c市化工技术学院，毕业后进入本厂工作，之前刘涛在电话中对她千叮万嘱，所以周洁到公婆家吃饭，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和刘妍打招呼，姑嫂相逢一笑泯恩仇嘛。刘妍羞赧的应着，极不自在，她风光时，和大嫂有过节，曾互相谩骂过，还打起来互撕过对方的头发。

吃完饭，周洁和刘涛回到了隔壁楼：7栋7-1的二人世界，两人生了双胞胎女儿，今年8岁，最近送到了周洁的父母那里让老两口管几天，难得逍遥。

洗澡后换上睡衣，两人躺在床上聊天，刘涛把白天的一切详细讲了一遍。

周洁感慨：“你妹变了，几年不见，看得出这几年在监狱和外面吃了不少苦，人瘦了很多，而且看着苍老不少，年纪轻轻就头发花白，她才30吧？”

刘涛长叹：“今年12月16号才满30，人生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么会不老啊，坐牢这5年，也希望她真能获得个教训，好好反省自己，不能如同以前那样贪慕虚荣、三观不正、六亲不认、飞扬跋扈了。”

周洁又道：“不过我觉得她这次真的变了，性子也变了不少，以前伶牙利齿的，现在却沉默寡言的，比闷葫芦还闷。”

刘涛不想继续聊下去，道：“困了，睡觉吧，今天好累。”一会儿，开始打鼾。

周洁翻了个白眼，也拉上空调被，侧身背对他睡去。

生活总是要继续。

当晚刘妍不得不留下来，洗了澡，却发现没睡衣，她这几年在外面也不讲究，生活困顿，有时以地为席，蜷缩睡桥洞，后来攒钱租了地下室房子也是合衣睡，不穿什么睡衣，张晓莉拿出自己的睡衣给她换上，坚持要和刘妍一起睡，生怕女儿又消失。

次日一大早，刘涛向单位请假一天，开车载着父母和妹妹去退租，刘妍租的地下室房子在老城的井口街，车子到街口就进不去了，太窄，四人只得下车，进到刘妍破旧的地下室出租屋，一股霉味袭来，一只老鼠不知从哪里突然惊慌的窜出来，张晓莉吓的尖叫，刘涛眼疾脚快，一脚踩中老鼠，把老鼠就地正法了。刘妍镇定自若的看着。

张晓莉惊呼：“妍妍，你这住的什么地方？这条件太差了。”“妈，150元一个月，条件也就这样了，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有个窝睡觉不错了。”刘妍老实的回答。

等了10多分钟，电话联系的房东来了，是一位胖胖的大妈，这地下室是大妈单位的房子，多年前单位分给上班的老职工休息，现在大妈退休了，继续向单位缴着每月几十元的租金，转租给来崇城的打工仔们，赚点菜钱。

大妈道：“你提前退租，当初说好的，提前退租，300的押金就不退，当月租金按一个月收，也不退。”刘妍一听，想争辩，这钱对现在的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刘涛则不想跟大妈多计较，拉住妹妹，让刘妍还了大妈钥匙。

刘妍的行李很简单，几件衣服，一床薄被，还有一个小锅和脸盆之类的，

张晓莉一看，“妍妍，这些就不带走了，扔了吧”。

刘妍固执：“不，妈，这些就是我所有的财产了，还能用呢，不能扔。”说完埋头收拾行李。

张晓莉闻言，眼眶潮湿，女儿这几年在外受了多少苦？刘建国连忙给妻子使脸色，张晓莉才忍住泪没落下。

刘涛只得蹲下帮妹妹收拾行李，把所有的行李收拾进一个大编织袋里，刘涛背上大编织袋，一家人出了地下室。

又到了周末。

回家已经一周了，这一周来张晓莉不准刘妍再出去擦皮鞋，按住女儿让她好好休养，让刘建国天天给刘妍炖鸡汤、炖鸽子，做各种好吃的补身子。

周六张晓莉想拉刘妍上街，给女儿买几件新衣服，刘妍忙不迭的拒绝，直说自己的衣服够穿了，别浪费钱。这几天在家她也闲不下来，正埋头拖地，给家里打扫清洁，她不想吃白饭。张晓莉拦不住她，无可奈何，看着她佝偻着背拖地，打量起女儿这一身：瘦削的身子下是一件宽大不合身的破旧褐色衬衣，下身一条黑布裤子，又老气又土，只有脚上粉红色新拖鞋是她给刘妍买的，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时尚，爱打扮，爱奢侈品包包，青春靓丽、苗条又体型不胖不瘦，当然，也是因为如此，走上邪路。

此时，张晓莉无比希望女儿继续如同以前一样，时髦精致，朝父母撒娇，至少那时的她身上充满一种活力，是鲜活而生动的，而现在的刘妍，常常给人一种了无生气、暮气沉沉之感。回家后，她小心翼翼的像客人一样，甚至比客人还小心，像个佣人，早起晚睡，抢着进厨房做饭，抢着洗碗，被她爸拒绝后，她又抢着拖地、擦窗户玻璃，洗衣服，平时话也很少，也几乎不怎么出门，也不爱在小区花园里走逛走逛，她平时的动作，像个迟暮老人，仿佛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她曾经那个鲜活的女儿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