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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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城抬手细细瞧着，那柔嫩皮肤同他微糙的大掌之间的触感，将他包裹着，无形的暖意还未散去。

他记得，上一次牵娇娇儿的手，是在他俩很小的时候。那时他八岁，娇娇儿四岁，恰逢邻居嫁女，敲敲打打的送亲队伍从顾家门前走过，这正好被顾家几个小娃娃瞧见，姊妹们吵着要玩一样的过家家，云双和彩莲翻出首饰，穿着花衣裳，轮流当新娘，娇娇儿不会说话，高兴得在一旁拍手，然后小跑着回屋，拿了块宋姨娘裁衣剩下的布盖在头上，一动也不动，模仿着新娘的淑女样，等顾云城一走近，她便用小胖手掀开盖头，发出嘶哑的“哇”来吓唬他，可顾云城才不怕，他担心娇娇儿摔倒，伸手握住那白面馒头一般的手，轻轻对娇娇儿说：“哥哥牵着娇娇走。”

娇娇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呀走，顾云城说“上轿”，娇娇便抬腿在空中跨一下，然后坐在他早就准备好的杌子上，接着他就摇着杌子腿，模仿肩舆颠簸，嘴里再喊着“慢些慢些，别把新娘子颠坏了！”

将这简化后的仪式玩一圈，最后他将娇娇儿扶下来，看着她开心地拍手跺脚。

如果是云双和彩莲，她们会高呼“再来一次”，或者是连道“好玩好玩”，可娇娇儿和她们不同，娇娇甚至不能正常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表达喜悦的途径多是肢体的动作。

她最开心的时候会拍手和跺脚，顾云城很喜欢她开心的样子，眼睛弯弯，酒靥微凹，小手小脚摆动不停。

他觉得，世上最可爱的小姑娘就是这般模样。

娇娇儿没玩过瘾，来拉他衣袖，又指了指杌子，她还想玩。

这次顾云城没有立马答应她，而是询问道：“娇娇扮新娘，哥哥这次扮新郎好不好？”

娇娇儿点头。

他又说：“娇娇以后也想当哥哥的新娘吗？”

娇娇儿很想玩这个游戏，当然想当新娘了，于是她又点头。

顾云城笑眯眯地给她盖上那块盖头，“走咯，顾家三娘子出嫁咯！”

转眼间，十余年便过去了，他已是双十青年，娇娇儿也是及笄少女了。

当年的两个小娃娃，如今也快要成家了。

李氏方才的话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此次宴会，乃是相亲宴，他去相姑娘，顾娇娇去相郎君。

可他不想去相其他姑娘，他只想同娇娇儿在一起。

自他有记忆开始，顾老爷就与他说，他亲生父母都是可怜人，爹爹考了二十年科举，却只混得个秀才，郁郁不得志，伤了身心，跳了当地读书人赶考必经的运河；他娘想给他爹留个亲生血脉，在丧夫哀痛中坚持生下了他，自己却因血崩不幸离世，留下了还未睁眼的他。他很心疼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也感激顾老爷愿意把这些说给他，并待他如亲子一般。但也正是因为知晓自己的身世，他才会对异父异母的娇娇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哪怕他们同宗，哪怕他们一块长大。

顾云城面色清颓，浑身卸力，坐在车内，他撩开帘子，望了一眼前边的车架，里边女子的欢声笑语，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众人都说他读书用功刻苦，不曾懈怠，只以为他是个血性男儿，为了光宗耀祖，光耀顾家门楣。可只有顾云城自己知道，为何十年如一日地用功。

全是为了娇娇儿罢了。

等他做了官，便同顾家分家，改回母姓，两家人分府別住，然后再同顾老爷提亲，求娶娇娇儿。

他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只要能好好地把娇娇儿娶做妻，他什么都豁得出去。

“娇娇儿，你再等等。”顾云城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