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与时人同梦(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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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处，两人对视。

天水阁内阁颓靡暧昧，后院却寂静冷清，而脸上茫然带着冷漠的少女，下一秒，恍然若失神一般，直勾勾望着天女幽，“仙、仙女。”

听完了全部过程的天女幽一愣，以扇拂面，轻轻笑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呢。”说这话的人，头发枯黄，刘海像狗啃似的挡住了大半张脸，麻布衣服上补丁叠着补丁。她瘦小灰暗，毫不起眼，寻常人在天水阁，只会自觉丑陋和痴迷，而她认真看着天女幽的眼睛，毫无自愧，行为举止坦然。

真是说不上是孩童心性纯白无瑕，还是见得美人太多了，只觉平常呢？

天女幽摸了摸她的头。

有侍女从庭院疾步而来，说，“小姐，王大人和周大人找你。他们刚从长安面京归来，风尘仆仆的，在楼上喝酒候着小姐，说是想念小姐的琴声了”

侍女低头见到少女，心说哪里来的乡下人，训斥道，“哪里来的乡下人也敢和小姐攀关系”

身后观望的龟公急忙上前，拦着少女，低头陪不是。

秋露浓心说，我这迷妹戏份还没演完呢，就被人连拉带跩拉扯到一旁。

天女幽微笑站在原地，没有阻止，也没有把视线望向别人。明明秋露浓脸上一片黑一片灰，半张脸也看不清，她却笑道，“你这新来的，倒是个美人胚子，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我叫秦珑珑，今年十三了。”

“珑又是哪个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天女幽看着她，低声又重复了遍，夜色里似乎短促的笑了一声。

王大人和周大人是益州很重要的官员，婢女在一旁等得焦急，又不敢催促天女幽，只得不停瞪着新来的乡下小娘子。

天水阁的美人不计其数，有的还没见过外人就消失了，名字从书册上一划，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存在过；有的在天水阁当丫鬟，到十六岁没通过四试，被送去其他勾栏坊坐贱妓，一辈子离贵人们最近的时候也只是候在门口给他们端茶送水。

这其中能在天水阁挂牌，又能在这一群美人中得到贵人赏识，从玩物位置被抬高到“大家”位置的，少之又少。

这个看起来臭烘烘的乡下小娘子赶着和小姐套什么近乎。

两人一问一答，话题似乎都问完了，平凡无奇。龟公在后面擦着汗，只等着天女幽一走，就赶紧把这个新来的，不安分的小娘子绑走。

临走前，仙人似的天女幽顿了一刻，摸着秋露浓的头顶，附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天女幽轻柔的抚开秋露浓额前黑发，那双清冷又千娇百媚的眼睛，眼角上扬，直直的望向另一双眼睛。

秋露浓的睫毛很长，眼睛圆得带了点稚气，瞳孔黑得发亮，对视时又觉得是一潭深水，里面有暗暗的水波纹跳动。并不像一个孩子。

天女幽重复道，“世道如此，那便是对的吗？”

——那是秋露浓方才说过的话。

身影远去，龟公问，“刚才小姐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少女不再看天女幽，抬头望着高耸精巧的阁楼，前方灯火明亮，“她夸我很有天赋，以后一定能继承她的衣钵，把天水阁做强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