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三章何方山精鬼怪？(4/4)

首发：~第54章 第五十三章何方山精鬼怪？

贾秋壑在暗处的脸色模糊，一声不吭，就像不存在一般。

晏如斯咬了咬嘴唇，说：“只是，孙权投魏，是双方尚可谈判，而眼前，蒙军已在江中，不知我们谈判的空间还有多少？”

贾秋壑动了身，提起笔埋头又写。

从客观现状来说，此时宋国若以长江为界，和蒙古人和谈，不过每年纳奉些岁币绫罗，能保得江南一时是一时，但是此时蒙古人就在江上，还拿什么去和谈？

晏如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方，她只得继续说：“长江北岸沿线若失，江南沿线也必难保，当下恐怕只能……”

贾秋壑啪地将笔搁在桌上，抬头盯着晏如斯。

晏如斯不敢动弹，顶着贾秋壑散发的超强气场，说：“只能，只能迁都，避开蒙军锋芒……”

贾秋壑忽然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奴籍敢议国政！”

晏如斯被他一吓，脚下一软，扶着窗框愣是没有跪在地上，强忍着磕磕巴巴地说：“晏，晏如斯斗，斗胆，太，太师明鉴，迁，迁都，不是小事，临安府的百姓……都指着活命保全。”

晏如斯闭着眼睛，等着贾秋壑发落，良久，却只听一声长叹。

已经从汴梁退到了杭州，这次能退到哪里去？

你对战争没有兴趣，不代表别人对你拥有的东西没兴趣。

宋几十年前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仗还必须打，怎么打？贾秋壑没有半分把握，他也压根不想打，宋国当下实力最强、对军营朝廷局势了如指掌的战将都投降了蒙古，这仗怎么打？

全国上下，从市井小贩到三学到朝堂，每个人都喊打喊杀的主战，吼着叫贾太师带着几十万军队为赵宋王朝尽忠。

当初靖康年，徽钦二帝和泱泱十万朝廷大臣小臣无数精英，全部被金人押往北方，毫无招架之力，不光百姓妇女，就连后宫女子嫔妃一路上遭尽□□，那是大宋国的靖康之耻，这么大的耻辱，都未能唤醒南宋朝廷走出偏安一隅苟安富贵的决心。

现在，皇家老弱，军中无人，国家经济即将崩盘，士大夫门阀贵族从北宋建国就开始积攒的财富、土地，就此割舍利益充军打仗？好日子谁不要过？谁在此时肯为国一战？

晏如斯咽了咽干裂的喉咙，艰难地说：“还，还有福建、广东、江西等南方余地，福广两地临海，海上有岛，进可攻退可守，只要前面守住荆湖和江南，日后得以生机，且从成都重庆包抄收复樊城、襄阳沿江一线，也不是不能的……况且，东南还有属国占城，可借粮草……”

贾秋壑说：“今日之地步，老夫十多年前就已经料到，不是老夫只知道养虫，老夫也尽力了……大宋三百二十年国祚天数尽矣。”

宋国百姓间流传着贾太师在葛岭太师府中养蝈蝈的民间传闻，历史上也有蟋蟀宰相的讽号。

晏如斯说：“太师，在一切尚有生机之时，早作打算，多一分胜算。”

贾秋壑看了晏如斯一眼，忽然站起身，说：“老夫不管你是山精还是渔女，今日之言，若有外传，以军法论处！”

晏如斯连忙弯腰九十度说：“是，渔女谨记，渔女不敢。”

眼底下琉璃珠子的门帘子被甩的噼啪乱撞，晏如斯抬起腰的时候，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只觉得恍如隔世，竹影里月洞门的尽头，只剩了秦钟的离去的背影。

晏如斯一身冷汗，这种提着脑袋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