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宗庙第一(2/2)

首发：~第2章 宗庙第一

可朕与你的情谊，何曾少于那些师弟呢？朕能给你的，想给你的，岂是他们能及的？你怎么就不顾着与朕的情谊呢？魏甫轩有些失望，他不想让顾子安离开。

顾子安见状，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松口，幸好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便屈膝跪下，将那镶满宝石珠玉的腰带解下，胸腹之间，赫然有五颗黑痣样的东西。

“臣，请圣上成全！”顾子安大声呼道。魏甫轩见此，大惊，盯着顾子安看了半晌说不出话，“你……我们……竟至如此了吗？”他望着这个跪立在阶前的人，相识20载，他竟然能和自己疏远至此。为了离开，他竟对自己用了这火树银花。

过了良久，魏甫轩道：“好吧，朕准了。”

“臣，谢圣上成全！”顾子安叩首谢恩，披衣立起，拱手退出。他看见魏甫轩背身立在阶前，龙袍宽大的衣袖显得这背影极健硕，那样子，跟小时候看起来一点也像。

小时候的他，瘦小，纤弱，衣服也没有多华丽，他的生母出身寒微，也不怎么受先帝宠爱，只是运气好点，偶然的一次临幸就诞下皇子。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任人欺凌？六皇子，一直是其他皇子们的小玩意儿，谁都可以在这个下贱胚子身上耍耍威风。只有顾子安与他交好，每次都为他出头，不惜冒着殴打皇子的罪名，把那些个欺侮他的皇子打个落花流水。

他记得自己每次都在宫内搜寻，倾耳听着哪里有拳脚的闷响。瘦小的六王爷总是被围堵在某个石柱背后，或是宫墙一角，抱头蜷身地缩在那里，任由他们踢打，不反抗，也不叫喊。顾子安总是冲过去一拳一个地打倒那群锦衣孩童，直到看他们都跑远了，顾子安一把拉起六王爷，“走，我带了好东西给你！”两个孩子便一起往寝殿方向跑，在身后的宫墙之间留下一串笑声。

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读书谈天，练武下棋。六王爷天子聪颖，读书甚好，总被太傅夸赞，次数多了，先帝的眼睛里也渐渐看到了这个被自己遗忘的皇子。许是年纪大了，对于人伦亲情也有了更深的依恋，先帝对这个长久以来不闻不问的皇子竟也有了几分亲情。那时候，其他皇子也不再殴打他了，只是，明争变成了暗斗。

六王爷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变了吧？顾子安也说不清，只记得从那时开始，六王爷不再是个受气包了，他开始变得深邃起来，开始跟顾子安聊天下。他甚至针砭时弊，指出当时皇帝统治中的很多弊病，说当今圣上应该如何如何，甚至说，如果是他做君主，他定会如何如何……

他开始带着顾子安一起憧憬，一起谋划，也就是那时起，顾子安不再是那个能保护他的强者了，顾子安感到眼前这个六王爷身上隐隐的光芒，他的胸襟，他的抱负，他想要的伟业……这些东西让顾子安在他面前显得单薄、弱小，欣赏变成了崇拜，变成了仰视，变成了怯懦，最后变成了完全听命于他……

往后的事，仿佛就像个巨大的雪球，不受控制地往前滚，他也不知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顾子安摇摇头，把这往事甩到脑后。

现在终于可以随心而行了，不管还剩多少时间，最后的日子总还是自由恣意的，也算不白活一世了。想到这里，顾子安的嘴角竟勾出些笑意。

快步出了宫门，脚尖轻点，飞身跃起，几番起伏之后越过城中闹市，来到京郊的一处瓦舍。那是他之前买下的一处房舍，用作执行任务时中转之用，里面有些银钱衣服之类的，马厩里还有一匹红马。

他推门进入，边往内室走去边卸去护腕、腰带之类的外饰，那缀满宝石的腕带冰冷与沉重，如同枷锁般难受。他嫌弃地把这个劳什子摔在一旁，一把扯下那身金丝滚边的官服。这身东西当真是难受，什么人做出如此令人讨厌的东西，穿衣戴帽竟是为了把这些个金石玉珠串在身上来彰显尊贵和权力，当真是痴傻。

顾子安边想着，边手脚麻利地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衫。随即从后门进入马厩，牵着那匹矮脚红马，择了一条向南行的小道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