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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章 盛世来了
繁华星斗,满城笙歌。那夜,举国欢腾。六王爷荣登大宝,人心所向。顾子安独立在檐角,看着万千殿宇中的觥筹交错,眉头紧锁。他身形修长而挺拔,剑眉鹰目,两片薄薄的嘴唇,唇角微垂,一身深蓝色金丝滚边长袍,更显得他整个人惨白又清冷。
天下,我与你打下来又如何?他在风中轻叹,倏地,冷瞥一眼,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晶亮,飞身而下。
转眼来到一处幽静院落,院中种着一株海棠,花朵粉嫩娇艳,一簇簇地拥在茂密的枝头,几乎把旁边的角门都遮住了。
进入角门,却见一块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碑文,看上去年代久远,字迹已经很难辨认。顾子安伸出手,露出那镶着珠玉宝石的护腕。扳动石碑,那石碑晃动之间,一个藏在后面的甬道现出。
那甬道狭小而幽深,仅能一人通过。甬道石阶由青石铺就,带着些微凉的潮气,两边各有烛火,在这黑黢黢的甬道内,像点点萤火,闪闪烁烁。
甬道尽处却忽地开阔,是一道约一丈宽的狼牙闸门,门口立着两个汉子,这两人正撅着屁股,扒着门缝,争相从门缝中倾听炮竹和锣鼓的隐隐响动。想来也是,这新君登基的盛会,一辈子能赶上几次?这满京城的人哪个不是翘首以盼,哪个不是唯恐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哪里热闹往哪里钻?单单留他们在这里值夜,如此热闹的夜晚就要消磨在这幽暗的甬道尽头了,也是够悖天逆人了。不过,这两人见顾子安来了,还是立马站好了。
“参见楼主!”等顾子安经过门口时,那双汉子齐齐颔首跪立道。
闸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方天井来。蓝幽幽的月光不知从何处射进来,冷得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那两个汉子看着顾子安走进去的背影,一个说:“今夜之后,楼主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怎么看着一点都不高兴呢?”
“是啊,我就从来没见楼主笑过。”
“要是你奉旨诛杀同门,还能笑得出来吗?”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幽蓝的月光里响起。两个汉子一听,忙噤了声,做错了事一般地垂首转过来背门而立,看着林参军的官靴在眼前踱步。
“你们不知道听风楼的规矩吗?一生为公,永无异心,如生异心,便要受这火树银花之刑。今夜你们奉命看管的这一位,便是你们楼主那个叛出听风楼的亲师弟。”说到这句,那官靴一顿,“顾子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了这局。”说完,便转身走了。
那两个汉子被这几句话弄蒙了,一时摸不着头绪:“里面关的是楼主的师弟?!这么说今晚要行刑的……”两人一个眼神交汇,瞬间会意地闭上嘴。
过了半晌,一个汉子忍不住低声对另一个汉子说:“我听说那火树银花是极残忍的刑罚,受刑者要把五颗银珠硬生生钉入五脏经脉,且不说这异物入经脉的损伤,最致命的还是那银珠里面的扶桑花种。扶桑花种产自东山之巅,属火极炽,人身触到,即刻被烤成焦炭。用上这银珠包裹,就会变成一颗炙热的烙铁,烙在这周身大穴上。这人就像一个被点燃的树,日夜炙烤,这人就要承受五内俱焚之苦,随着这扶桑花在体内炙烤的时间越来越久,损伤也就越大,就算是内力深厚的,不出两年,也必得内力消散,五脏衰微,最后筋脉灼断而死。”
“我滴妈,光听着就心惊肉跳。那楼主前来,莫不是……”这两人又是一个对视,明白过来,心下瞬间涌上一阵恶寒,再不敢多言。
顾子安则穿过天井,又过了两道闸门,来到了一间囚室。
门口立着一个身着素面儿深蓝长袍的男子,是邵华。看见顾子安进来,忙转身迎上,垂首而立。
“他还没改变主意?”顾子安略略抬起眼皮问。
“嗯。他只求速死。”
“你下去吧。”
“是。”邵华退去。
四方的囚室之内,一个玄铁刑架上绑着一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堆血肉。那人满身是血,早已看不清样貌,只听见他喉里发出细细的“嘶嘶”声,像个破风箱,证明这还是个活物。也是,听风楼的刑法一一尝遍,可不就是这副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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