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嫁姑（十五）(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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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之很狼狈，衣衫扯坏了大半，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

嘴角还有伤，不像是人抓的，倒像是猛兽，爪印很长，饶是在这边生活了十八年的许念都认不出是什么东西抓的。

她心头一跳，连忙翻身下马担忧道：“怎么回事？你这伤哪来的？”

陆行之按回许念要探过来的手，伤口已经被他沿路采了点草药处理过，那一块脸看起来很是狰狞。

他眼神闪了闪，又很好地掩盖下去。

“没什么，路上遇到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猪，一时躲闪不急。”

浓浓的疲惫像是纠缠不放的幽灵，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伸出爪牙，将陆行之一点一点往深渊里拖。

那眼神里的不对劲被掩饰地太快了，许念根本没有察觉到。

她不放心地查看了陆行之的手脚，才收回手牵起马，陆行之主动上前接过绳子上去，然后将手递给许念。

许念短促地笑了一下，不客气地借力上去。

下人骑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跟着。

没有人看到陆行之在夜里的神色，眼眸低垂，睫毛覆盖下一片阴影，他似乎有话想说，张了张嘴又若无其事地咽了回去。

这是陆行之最开始不对劲的时候，但记忆是跟着许念走的，许念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也无从得知。

池溪林干脆往后，陆行之的转变被覆上了迷雾，看不清摸不着，但他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在对修炼的偏执越发深重后，与许念成亲的第二天，他终于抛下了凡世的一切，马不停蹄地步入了他想要的远方。没有许念，没有亲朋好友，只有修炼。

新嫁娘踉踉跄跄地跑出来，看着陆行之远去的背影失声道：“为什么！我们才成亲啊，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

陆行之脚步没停，语气却不再是当初温温和和的样子，他声音低沉，透露出些许刻薄绝情的寒气：“尘世羁绊会阻碍我修行。”

“这两年你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修炼修炼，难道世上那么多仙人修的都是无情道吗？”

“不是——”许念连忙打断：“那你呢？你修什么道？发生了什么让你新婚第一天要远走高飞？我们一起长大，我不信这是你心甘情愿！”

许念声嘶力竭，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叫出陆行之身体里与她朝夕相伴的灵魂，她想质问他，想怨怪他，可她更想知道陆行之为什么变成这样。

“是心甘情愿。我与你成婚只是想尽了这些年的情谊，和离书我已经放在书房里了，你随时可以去拿。因果羁绊会阻碍我，”陆行之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一点一点将心里的沉疴清扫出来：“我这几年只是越发觉得凡人无力，老城主守了大半辈子的城，生在这里死在这里。然后你不负所望继承他的路，你也生于此地，又将为此地抛头颅洒热血。”

“你们被困在这座城里，被困在责任里，可我没有。我想走得更远，不愿被那蜉蝣般短而渺小的命困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