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灵泉涤尘·慈心问道(1/1)

首发：~第69章 灵泉涤尘·慈心问道

沧澜山的晨雾浸湿了岁岁的广袖，她立在重建的听涛崖边，看归澜用木剑戳弄石缝里新生的碧灵草。昨夜一场灵雨过后，七十二峰褪去了青铜锈色，青翠藤蔓攀着松涛殿的朱漆廊柱，总算有了几分旧时仙山的模样。

药圃方向忽起鹤唳，岁岁并指抹过眼帘，望气术所及之处，地脉中的幽蓝煞气已淡去七分。三日前她用朱雀真火煅烧山根，逼出的青铜残渣在崖底堆成小山，此刻正被外门弟子用乾坤袋运往焚化炉。

"娘亲看！"归澜忽然举起木剑，剑尖挑着只流光溢彩的玉髓蝶，"蝴蝶在教澜儿剑法呢。"

岁岁心头微震。那玉蝶振翅的轨迹，竟与潮生剑诀第三式"流云回雪"分毫不差。她刚要细看，山门处突然传来悠扬磬音——瑶池新任掌教亲率的云舟，已悬停在护山大阵外。

十二位素衣仙子手捧鎏金贴翩然而至，为首的紫袍女修广袖轻扬："闻沧澜主以邪法重铸灵脉，特来问个分明。"她身后云舟降下玄光镜，镜中映出的正是前日焚化青铜渣的影像。

岁岁拂袖扫落镜光，青石板上顿时腾起朱雀虚影："贵派若真心问道，何须带着窥天鉴？"话音未落，归澜忽然嬉笑着扑向镜面，指尖触及处，玄光镜竟渗出汩汩灵泉。

瑶池众人脸色骤变，岁岁却已瞧出门道——那镜中暗藏的窥心阵，此刻正被归澜天生的净灵体反噬。云舟桅杆上的蟠桃旗无风自燃，顷刻间化作飞灰。

子夜的炼丹房腾起异香，岁岁盯着药鼎中沉浮的玉髓蝶，忽然记起日间异象。归澜趴在窗棂边，将新捉的萤火虫投入鼎火："娘亲，虫儿说后山有棵会哭的树"

鼎盖突然震颤，七十二枚净灵丹破空而出，丹纹竟与潮生剑诀暗合。岁岁追着逃逸的灵丹来到后山寒潭，却见日间焚化的青铜灰烬处，一株琉璃树正吞吐月华。树身浮现的面容，赫然是消散许久的魔尊。

"师姐别来无恙"琉璃树的嗓音混着碎玉清响，"当年我剖心相护，却不料你腹中胎儿才是真正的归墟"

岁岁剑指凝霜，却发现归澜不知何时攀上了树梢。婴孩掌心贴在树身魔尊面庞处，琉璃枝叶突然簌簌作响，抖落满地记忆残片——三百年前禁地深处，年轻的魔尊跪在初代祖师碑前，将封印着归墟本源的灵珠，渡入昏迷的岁岁丹田。

五更天的晨露凝成霜剑，岁岁抱着熟睡的归澜立在琉璃树下。魔尊残魂随第一缕晨光消散，只余满地星砂拼成的谒语："净灵体现世，归墟劫将终。"

山门外忽起剑鸣，闭关百年的太上长老破关而出。老者须发皆白，手中却握着岁岁儿时的桃木剑："丫头，该让这孩子入剑冢择器了。"

归澜在梦中呓语翻身，额间朱雀纹亮如朝阳。七十二峰灵脉应和着婴孩呼吸起伏，恍如天地初开时的胎动。

沧澜七十二峰的晨钟惊散流云，岁岁牵着归澜立在剑冢石阶前。青苔斑驳的"万剑朝宗"碑文泛起微光，惊得归澜腕间银铃叮咚作响。这孩子今日换了件月白云纹衫，倒衬得眉间朱砂痣愈发鲜亮。

冢门开启的刹那，数百道剑意凝成青鸾虚影，绕着归澜盘旋三匝。岁岁正欲掐诀护持，却见那孩子咯咯笑着伸出手，青鸾竟敛翅落在他掌心，化作枚莹润剑珏。

"倒是个有造化的。"太上长老拂尘轻扫，冢内雾气骤散，"当年你师尊入冢时，引来的不过是玄龟驮碑。"

岁岁垂首称是，余光瞥见归澜已蹦跳着踏上问剑阶。青石台阶应声泛起涟漪，七十二道剑魂虚影自两侧剑林显形，齐声长吟竟似龙啸。

归澜行至第七阶时，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突然破土而出。剑身缠绕的锁链哗啦作响，惊得青鸾剑珏腾空示警。岁岁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三百年前随魔尊沉入寒潭的"斩妄"剑！

"娘亲快看！"归澜却毫无惧色，小手握住剑柄的刹那，锁链寸寸断裂。剑冢穹顶星图骤亮，北斗勺柄正指向沧澜禁地方向。

太上长老突然并指点在岁岁后心："跟紧那缕青鸾魄，莫让斩妄煞气伤了孩子。"

追着剑魄流光穿过剑林，岁岁在禁地断崖前驻足。归澜正踮脚去够崖壁藤蔓间的青铜匣，斩妄剑悬在他身后，剑脊浮现的却是初代祖师御剑图。

"当心！"岁岁剑诀未成，归澜已掀开铜匣。霎时霞光万道，匣中《沧澜问心诀》无风自动，书页间抖落的不是墨香，而是凝成剑形的朝露。

青鸾剑珏突然清鸣，衔住一滴露水点在归澜眉心。孩子周身泛起月白灵光，竟与岁岁当年结婴时的异象一般无二。

破空声来得猝不及防。岁岁旋身挥袖，十二枚蟠桃钉被广袖云纹绞成齑粉。崖顶传来瑶池女修的冷笑："净灵体合该入我瑶池天道院，留在沧澜实属暴殄"

话音戛然而止。归澜怀中的《问心诀》突然化剑而出，剑气如银河倒卷，将偷袭者逼退百丈。那孩子懵懂抬头，手中斩妄剑映出七重幻影——每重幻影皆是岁岁不同年纪的持剑模样。

五更天的晨露凝在松针上，岁岁抱着熟睡的归澜走出剑冢。太上长老抚着斩妄剑新开的刃纹，忽然叹道："这孩子选的不是剑，是沧澜的运数。"

山门处传来云舟破浪声，岁岁却低头轻笑。归澜腕间银铃缀着的青鸾珏，正与她发间玉簪共鸣出清越剑吟。晨光穿透云层时，七十二峰灵脉齐震，惊起满山鹤影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