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病复发(2/3)

首发：~第6章 旧病复发

他被关在医院，后来爷爷奶奶也不来了。隔一段时间护士会来换上新的葡萄糖，是个新上任的护士姐姐，永远带着不耐烦的表情，那是沈千遇一天内唯一能见到的人。

他什么都不懂，晚上一个人在漆黑的病房里被冻的发抖，想爸爸想妈妈想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缩在被子里悄悄流眼泪，不敢哭出声。因为严肃的医生会来大声地吼他，打他的手掌心，勒令他不许再哭。夏天晚上经常整夜整夜的打雷下雨，窗外树影像书里的鬼怪一样摇晃，风声也像狼在哭，他害怕得钻进床底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才能在累极了的时候睡一会儿。

在某一天，终于鼓起勇气的沈千遇在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努力扬起笑容，抬起手献宝一样送上一颗糖：“姐姐……姐姐照顾千遇很辛苦，千遇喜欢姐姐，给姐姐糖，可以多陪陪我吗？”

然后，护士微笑着接过糖，抬起手——“啪！”，用尽全力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刚被上司刁难的护士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把受过的委屈顺不过的气全都撒在他身上。她把糖砸到地上摔成碎片，大声用方言骂他“灾星！”“烂胚！”“没爹没娘”“早死的玩意儿”……很多听不懂的词汇。

但沈千遇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那一巴掌打得他耳朵鼓膜破裂，像有风住在耳朵里一样吵闹，鲜血从耳中流下，砸到地板上。他只能看到护士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是最恶毒的憎恶。

……

为什么？

是我不够乖吗？

是我的糖给的不够多吗？

可是我只有最后这一颗了啊。

妈妈一直说他是乖小孩儿，讨人喜欢。妈妈没教过他不被人喜欢的时候怎么办。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么笨拙，愚钝，惹人讨厌，那么怯懦，颓废，令人失望。

方尧给自己糖的时候，沈千遇差点哭出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糖果了，久到已经尝不出它的味道，但他内心很雀跃，方尧是他父母去世后第一个给自己糖的人，是第一个说他值得活下去的人，是第一个愿意保护他的人，他以为……这就算是喜欢了吧？

果然。

本来自己就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又怎么可以求别人偏爱呢？

……

我不知道沈千遇在想什么。但是他太不正常了，双眼失神表情也在渐渐麻木，我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触感冰凉。

沈千遇的手凉了，我的心也快凉了。

我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身体先大脑一步前去抱住他，却发现他看向我的眼睛突然灰了一片，然后防备地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