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74章 厮杀
岁岁俯身拾起地上的软剑,纤长如玉的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银白的剑刃上鲜血淋漓,就连剑柄也浸染了黏腻的血腥,触手冰凉而滑腻。
软剑在她手中闪烁着凌厉的寒光,仿佛一支蓄势待发的箭,随时会破空而出。
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调转矛头,锋利的枪尖直指岁岁。
然而,她面对一支支尖锐的长枪短矛,毫无惧色,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势。
她举剑狠狠甩向阻挡在她面前的男子,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自那人的右侧眉骨一直延伸到左下颔。
男子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无力的女孩子竟能在瞬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鲜血滴落,伤口处的剧痛传来,男子捂着眼,本能地退了好几步。
士兵们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此刻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是一只失了理性的妖。
他们再次举起长矛,毫不留情地刺向岁岁。
天空中一支支冰刃如雨点般密集地落下,围绕在岁岁周围的士兵根本来不及闪躲,皆被冰刃所伤。
“谁敢碰她?!”阿晏大声怒斥,身姿轻盈地落在岁岁身边。
白雕在半空中呼啸而过,最终化作一个俊美的少年,落在阿晏身旁。
“护住岁岁!”阿晏交代。
少年展开身后巨大的羽翼,猛然在岁岁面前挥动,洁白的羽毛如锋利匕刃般划过,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阿晏缓缓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弓满如月,箭尖直指高辛俊。他眼中泛起一抹猩红的冷光,那冷漠与狠戾的神色,仿佛多年的情谊在他心中早已烟消云散。
灵力凝聚在箭头,逐渐幻化成一条银白色的巨蟒,蟒蛇张开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狰狞可怖,仿佛迫不及待要将眼前的敌人撕咬成碎片。
高辛俊连忙后退两步,阿晏的灵力远在他之上,先前勉强抵住阿晏的箭矢,但此刻面对这灵力充沛的一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应付不了。
他的手中变幻出一柄翠玉做的折扇,单手甩开折扇,一旁的神族将领亦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扇面,銮金色的光影自折扇表面流转而过。
幻形的蟒蛇被这把看似并不起眼的折扇挡住,再也无法前行一步。它愤怒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却无济于事。
神族将领口中喃喃念着咒,高辛俊则划破食指,把自己的鲜血涂抹在折扇的另一面。
刹那间,狂风四起,扇面如同一道无形的门,竟直接将蟒蛇吸入。
风瞬间静止,人们的时间好似静止过一瞬。只见先前还洁白无瑕的扇面上,不知被谁画上了一支银白的箭矢。
高辛俊的嘴角沁出一丝鲜血,这法器的威力霸道,若不是身旁有神族将领相辅,他恐怕每开一次扇面都要被反噬一次。
儿时在古书上看到的法器,竟能在库房的角落里找到。若非今日是生死之战,他也不会随身带上这等凶险的法器。
“今日,我也是背水一战。只能胜,不能败!”高辛俊大声说道。
阿晏嗤之以鼻,又挽弓射出一箭。
扇面上瞬间又多了一支银白箭矢。
他收起折扇,对阿晏说,“这法器我原是用来对付白泽的。晏哥哥莫要徒劳…”
话音未落,他只觉腹部一阵刺痛。
高辛俊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是一柄银色长剑,已直刺入他的身体。
“岁岁…”高辛俊皱眉痛苦地看着岁岁。
他印象中的岁岁,分明还是个瘦小的姑娘,遇事总是喜欢哭唧唧。每次他们一道去集市,她也总拉着阿晏的袍袖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岁岁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漠然地看着他。她那双原本晶莹透亮的眼眸里,再映不出任何人的脸,只剩杀戮的猩红。
岁岁正要刺入第二剑,一旁的将领连忙拉过高辛俊,剑刃划过他的臂膀,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你不是我的对手。”高辛俊好心相劝。
可是岁岁完全不听,只顾着挥剑劈去,“高辛俊,我定要你偿命,不死不休!”
岁岁手中的软剑时而如钢铁般坚不可摧,时而又如绢帛般柔韧灵巧。剑身如灵蛇般缠绕上高辛俊的身躯,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岁岁轻抚过剑刃,眼中杀气弥漫。她任由锋利的剑刃割破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被剑刃贪婪地吮吸。
剑刃上的鲜血渐渐化作鲜艳的红色荧光,如一条条赤红的小蛇,萦绕在剑身周围,蠢蠢欲动,仿佛迫不及待要将眼前的敌人彻底吞噬殆尽。
高辛俊的眼中逐渐凝聚起冰冷的杀意。他告诫自己,他并非孤身一人,肩上还背负着父母与妹妹的三条人命,不,是整个蓐收将军府上百条的人命,他绝不能输。
他再次展开折扇,指尖微微颤抖,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岁岁。我不能输。” 然而,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残存的灵力是否还能支撑他连续三次催动法器。
玱玹在一旁急得大喊,“那是上古时的乾坤玉骨扇,你们斗不过的!毛球!快带岁岁和阿晏离开!”
毛球箭步上前,眨眼间已出现在岁岁身后。他揽过岁岁的腰,一声长啸震彻云霄。他扇动起巨大的翅膀直冲天际。
“毛球,放开我!”岁岁不甘地挣扎着,眼中满是愤恨。只差分毫,她的软剑便能刺入高辛俊的心口,了结一切。
少年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仿佛在说:“你差点就成了扇面上的第三幅画了。”
半空中,少年的身形又幻化回那只威风凛凛的白羽金冠雕。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随后俯冲而下。
阿晏借势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雕背之上。
白雕扶摇而上。
阿晏紧紧抱住岁岁,生怕她一时冲动,再次奋不顾身地跃下。即便岁岁狠狠咬住他的手臂,尖锐的獠牙穿透护腕,深深扎入他的血肉,疼痛令他龇牙咧嘴,他却依旧死死抱住,丝毫不肯松手。
玱玹抬头望向天空,蔚蓝的天幕渐渐浸染了粉紫色的烟霞,白羽金冠雕在漫天霞光中振翅高飞,转眼间便消失无踪。
他轻吁一口气,转头对高辛俊说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连旁人?”
高辛俊收起玉扇,又拿袍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对玱玹说,“舅舅太心慈手软了。白泽是一头我们无法掌控的野兽,今日不除,后患无穷。”
玱玹疲惫地坐回身后的玉榻,是他心慈手软吗?白泽的确强大得可怕,可是,他们毕生都在追逐的权势与富贵,白泽根本不在意。那双冷冽的眼眸甚至让玱玹觉得,这个人对这红尘万物都是漠不关心的。
当年,他为了小夭,甘愿放过相柳和山中的神农残军;这些年来,神农残军陆续解甲归田,在清水镇安居乐业,数百年来未曾起任何纷争。是小夭和相柳让他明白,世间并非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解决问题。
如今,他自然也愿意为了岁岁,放白泽一条生路。
“俊儿,接下来呢?除了白泽,你还要杀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