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谈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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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刘建设与何主任准时踏入简阳办公室。刘建设进门便向简阳敬礼，高声报告：“报告简书记，古川县公安局局长刘建设奉命前来报到。为响应号召，我已取消专车，现车辆统一由局车管组协调。因时间紧迫，我跑步赶来，现口渴想喝水。请指示！”

简阳见刘建设紧绷的脸皮及那句多余话，知其这月余被齐副县长整得不易，但自身亦绷紧面皮，询问：“刘建设，你们局开支削减情况如何？车辆精简了几辆？”

刘建设见简阳神色，立刻嬉皮笑脸：“报告简书记，局里已从编制中精简 11 辆车，全是老旧、大排量车，一部未卖。计划待县财政好转，申请 20 辆小排量汽车、50 辆警用摩托车。齐副县长常骂我，已六次堵我家门口，我回家敲门，老婆都不敢开门，怕敲门的不是我。简阳书记，你得为我做主啊！”说着还学妇女干嚎，可惜模仿欠佳，让人起鸡皮疙瘩。

简阳又好气又好笑：“起来，像什么样子！”心里却无奈，自身与刘建设接触多，被摸透了脾气，亲近马虎，非工作马虎。

刘建设、何主任坐下后，简阳说：“公安部门执勤、应急多，车辆可依工作性质合理处理。应与齐副县长好好沟通，非消极应付，易生误会、矛盾。”刘建设挺胸膛：“保证端正态度，但简书记，你能否与齐副县长谈谈，他太难沟通。”

简阳说：“谈什么？他坚持政策对！我怕他不敢坚持。用车申报资料要详实准确，别马虎。齐副县长对申报材料不满，车辆一无责任人、二管理办法，这是为何？我该找谁谈！”

刘建设低头不语，低声说：“怎么弄嘛！车随时出动，出勤难预计。”何主任踢他，他抬头见简阳要说话，忙说：“简书记，你忙，我回去召集局党委开会研究，保证给你满意方案。”

简阳瞪他一眼，开门见山：“今天叫你们来，非上下级谈话，是我想听你们对这次人事问题看法。”

何主任、刘建设意外，立马坐正。人事问题向来常委会讨论、组织决定，自己怎好插嘴？刘建设也不敢说话，他严谨，平时也不开玩笑朋友少。

简阳见状说：“并非要你们做决定、提具体意见，是想以个人、朋友身份，听你们聊古川人和事。我从政时间短，来古川仅三月，对事不熟，这对我客观了解古川是渠道、帮助。”

何主任说：“简书记，我们明白。那聊过去人和事，倘若是我们听说或猜测的，你就加前提，这样你也容易区分、客观对待，行吗？”

简阳爽快说：“好！”

何主任看刘建设，说：“那刘局长，我先说。我在办公室时间长，有补充、修正你再说。”刘建设点头。

何主任说：“古川政府内部人员，大致分四类或四派。一类是任青山、祝顾民实权派，资历老，土生土长本地人。一个分管党群，一个前县委副书记、现人大主任。提携干部占古川总干部 45，乡镇、部局主要领导占 60。古川工作顺利进行，基本靠他们。前任县委书记靠他们出政绩提拔，任青山、祝顾民实力也扩充到最大。曾有 ‘任谷祝川’ 之说，乡镇、农业是任青山势力范围，没他不好使。简书记，你在东崖试点无成效，就是这原因。任青山一倒，东崖镇政府马上行动，关停木器厂，主动学习、请指导，农业局实地统计田地、山地，乡镇积极配合旅游征地工作，这都是我们努力未果的难点，现在全没问题了。”

“祝川”指的是水利和林业方面是祝顾民的地盘。古川再穷，水利预算一分也不敢少，就怕祝顾民不满。他若对水利预算不满意，今年工作别想从人大通过，还会在公众场合和会上大肆批评县委、县政府罔顾民生、不重视农业和百姓温饱问题，让县委、县政府难堪。林业方面，因祝顾民从县委副书记起就抓林业，那块地盘谁也插不进。每年林地改造是许顾二人杰作，退耕还林工作却停留在桌面文件、口号会议上，并未有实质性实施和推动，就是这原因。

县里第二派是龙县长和 周书记少壮派，两人从外县升迁调入，年轻。想在古川出成绩、提级别，否则难挪窝，一直受任顾打压，因共同被打压和类似处境，结成牢固同盟。

龙县长来古川近 10年，初来时分管农业副县长。他可了得，在艰难处境下，从副县提升正县。策略高明，到古川后守“忍字诀”，不说话、不表态，常回市里家，让任顾对他不以为然、接近淡忘。四年前快换届时，他击败所有对手，提拔正县。连续打出“挑字诀”、“粘字诀”、“滑字诀”、“坚字诀”组合拳，让人眼花缭乱。

“挑字诀”挑起前县委书记对任顾信任，利用二人见不得人或犯忌讳事，让前县委书记知，感威胁、不可信任，防备任顾，选其他对象支持制约任顾。

“粘字诀”和“滑字诀”，让 周书记用搜集东西频频曝光，似是而非，经不起调查，任顾不得不察，乱真不察默认，粘得分不开身应对组织换届。

龙县长躲市党校“滑字诀”，让所有人意外，一切似他在主持。任顾察后面，因找不到对手，互相猜疑、戒备，内部信任危机。

“坚字诀”，龙县长岳父电力局副局长、同乡同学市长助理推荐前书记，他秘密表心迹，将坚定支持前书记工作，平衡古川局面稳定，积极开展工作。

一套拳路造就古川县第二大势力。

第三大是王海书记镀金派，古川“四平八稳”，谁也不得罪、惹，平稳过渡、顺利晋级是宗旨。

第四大是刘局散兵游勇，有背景、能力，干事但不讨人爱。

何主任讲得具体、形象，简阳听得入迷。以前不愿听，怕干扰对古川判断，第一印象重要。但现在必须知，助更好解读古川。何主任讲完，简阳看向刘建设，示意该他说了。

刘建设咳嗽清喉：“我没有何主任那么多内幕，我在政法呆的久，知道很多特殊东西。向县委汇报，又未经查实，不能汇报。但作为讨论工作问题难点，是个人间谈话，非组织调查，欠证据证实也没事吧，简书记。”

简阳知道刘建设准备将讲特殊重要事，认真说：“我们私人聊天，不作参考、不代表组织意见，内容随意。”

刘建设神情凝重，缓缓说：“从警第二年，我在新水镇派出所实习。九三年冬夜，我和老干警老何值夜班。夜里两点多，听值班外脚步响、乱。起身准备看，穿大衣、拿手电筒时，门‘砰’撞开。”

刘建设好似回到了那个冬夜，眼睛变得遥远起来，下意识摸烟、点着。

简阳、何主任被吸引过来，喉咙不自主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