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82章 旧友质问心里慌
“特效药?”墨晓白就像被雷击中了似的,“你之前不是说至少还得三个月吗?”
“提前了。”扁越人坐到驾驶座上,把车窗关上了一半。
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把他的脸的轮廓都照得七零八碎的,“庄周一……他的血样有特殊的反应。”
林小云儿突然就想起来,今天早上她去实验室送早餐的时候,看到扁越人蹲在培养箱前面,手指尖轻轻地碰了碰装着血样的试管。他当时说的话,就像根刺一样,现在还扎在她耳朵里呢。他是这么说的:“阿周,你瞧,你的血能把病毒给杀死。”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墨晓白轻轻拍了下车窗,声音里带着一种她从来都没听到过的慌乱,“南边那个安全区早就被丧尸群给围得死死的了,你还带着这些样本……”
“你别管我。”扁越人把引擎给启动了,越野车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他把车窗摇上去了,可在最后关头又降下来了半寸,“墨晓白啊,咱俩都认识十年了。要是有一天你要去抓他……”他的眼神从车外面的废墟上扫过,又扫过维安红红的眼眶,还扫过林小云儿怀里那块还带着王婶体温的巧克力,“你可别忘了,先把我给杀了。”
越野车吼叫着冲进了夜色里。
林小云儿看着尾灯消失的方向,突然就摸到口袋里的巧克力纸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她把糖纸都给揉成一团了,那甜腻腻的香味早就没了,就剩下褶皱里那股子苦涩的味儿。
墨晓白就站在那儿,眼睛盯着空荡荡的废墟。
风把他的风衣给吹起来了,露出了他腰间战术枪套里的配枪。这枪啊,是扁越人去年送给他的,枪柄上还刻着“生死与共”这四个字呢。
“墨哥。”林小云儿小声地说,“庄教授他真的……”
“我也不知道。”墨晓白直接就把她的话给打断了,低下头把地上的照片给捡了起来。照片里的庄周一正笑着呢,他身后那块“07号项目”的标识牌,发着冷白色的光。
他把照片塞进内袋,这动作跟扁越人刚刚做的一模一样。“但是我心里明白,”他眼睛望着远处还在冒烟的基地,声音低低的,就跟一声叹息似的,“有些事儿啊,得查个明白才行。”
夜里的风呼呼地吹着,还卷着腐臭的尸气,从断墙那儿刮过,带起了好些碎纸片。
林小云儿弯下腰把纸片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半张实验记录,上头用红笔写着:“记忆重组的副作用:人格解离的风险高达97……”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墨晓白已经朝着基地那个方向走过去了。
他的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就好像是一把要把黑暗劈开的剑似的。
越野车的引擎声在喉咙这儿转了半圈,扁越人就松开了油门。
从后视镜里看,墨晓白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歪歪斜斜的,就像一根扎进他肋骨里的刺一样。
他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白大褂的下摆扫过车沿上的锈迹,那金属摩擦的声音让林小云儿的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上哪儿去啊?”墨晓白的声音就像一块重重地压在胸口的石头,“南边的安全区啊,三天前就被b级丧尸群给围起来了,入口那儿的激光墙早就被啃出三个缺口了。”他拉了拉风衣,腰间的战术枪套撞得“嘭”一声闷响,“你带着特效药样本往这死局里钻,是想陪着庄周一齐完蛋吗?”
扁越人的手指关节顶在车门上,指甲都变得青白青白的。
他就想到今天早上整理庄周一的实验室时,在显微镜下面压着一张便签纸,那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就像被风给吹散了的星星似的,写着:“越人,南边的木棉该开花了,等我病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当时他瞅着便签上“木棉”这俩字,一下子就想起六年前在雨林基地的事儿了。
那时候庄周一发着烧呢,还非得拉着他去看被丧尸啃得光秃秃的木棉树,还说“花谢了还能再开,人要是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你说基地变成那副惨样是他干的。”扁越人往前迈了小半步,他的影子就把墨晓白的脸给罩住了。
白大褂领口的风纪扣擦过对方的下巴,“证据呢?维安妹子的遗言可当不了真,监控出故障那是我让人弄的——为了保住07号项目的数据。”
他猛地一下揪住墨晓白的衣领,手指头擦过对方喉结那儿淡青色的血管,“你想让我离他远远的?除非你能证明,是他亲手弄死了赵工,烧了实验舱,还把小夏的骨头钉在通风管里。”
墨晓白的喘气声变得又粗又重了。他能闻到扁越人身上那股血渍混着消毒水的味儿,就跟六年前被困在感染区的时候一毛一样。那时候啊,扁越人也是这么紧紧攥着他的衣领,说:“你得带着庄教授先走。”说完就反手把安全门给锁上了,然后用碎玻璃在自己手腕上一划,就为了引开那些丧尸。
“证据呢?”墨晓白一把扯住扁越人的手腕,那指甲都快掐到对方肉里去了,“赵工尸体上的抓痕是人的指甲弄出来的,比普通丧尸的指甲长三厘米呢;实验舱里的燃烧剂是07号项目专用的,就你们三个人能接触到;小夏临死之前发的定位,正好就在庄周一最后出现的那个坐标点上。”说到这儿,他声音突然就哑了,“这些够不够啊?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真相,心里就只装着那个在你心里完美无瑕的庄周一呢?”
扁越人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他就想起今天早上翻到的庄周一的旧日记了,在“冰盖下游泳”那页的背面,用更小的字写着:“越人啊,我最近老是想不起你的脸。有时候对着镜子,就感觉镜子里的人特别陌生。”当时他握着钢笔在实验室里转了三圈,最后在“陌生”这两个字下面画了一道重重的线,那劲儿大得就像是要把纸给捅破了似的。
“你真让我失望。”墨晓白把手松开,往后退了两步。风衣的下摆从瓦砾堆上扫过,几片烧焦了的实验报告就被带了起来。“十年前在那个地下研究所里,你可是说过‘搞科学就得有绝对的理性’;五年前丧尸潮把城都围起来的时候,你又说‘咱们得为活着的人活着’。那现在呢?”他朝着远处还在冒烟的基地指了过去,“就为了一个可能被病毒搞坏了脑子的疯子,你连基地里七十多号人的命都不管了?”
扁越人看着他,喉咙那里动了动。
夜里的风把他额头前的碎头发吹起来了,眉骨那块新擦破的地方就露了出来,这伤是刚刚清理丧尸巢的时候让钢筋给划的。
他冷不丁地就想起庄周一老是说他的眼睛就跟实验室里的冷光灯似的,亮得扎人,可现在那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雾,模模糊糊的,就跟隔着毛玻璃看东西一样。
林小云儿紧紧抓着保温箱,手心里都冒冷汗了。
她瞧见扁越人穿着白大褂的肩膀在抖呢,就跟被按在解剖台上的实验鼠似的。
三天前还在实验室的时候,他还会弯下腰帮她捡起培养皿,还会说“小心玻璃碴子”呢;现在他站在月光下面,就像是一尊被打碎了又勉强粘起来的瓷像。
“扁博士……”她咽了咽唾沫,保温箱的金属把手把掌心硌得生疼,“要不……跟我们回基地吧?今天早上王婶把巧克力塞给我的时候还说呢,要给你留着最后半块巧克力。”
她又想起王婶的手背上全是紫斑,“你看,大家都……都盼着你回去呢。”话才刚说出口呢,她就察觉到有两道特别扎人的视线投了过来。
墨晓白的眼神啊,就跟一把蘸了毒的刀似的,从她脑袋顶上直直地就砍下来了;再看扁越人呢,他的目光软乎乎的,就像一团棉花似的。他的目光扫过她口袋里那皱皱巴巴的巧克力纸,然后又很快地垂下去了。
“小云儿呀。”扁越人伸出手来,手指头在她的头发顶上轻轻地碰了碰,就好像是在碰一个特别容易碎的东西似的,“基地里的血清啊,撑不了三天啦。我带着样本去南边,去换抗病毒素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哪怕是为了王婶,为了小夏,我也得去试一试啊。”
林小云儿听了,鼻子直发酸。
她就想起昨天王婶护着血清被丧尸围起来的时候,还在大喊着“可别让扁博士的实验断了啊”;又想起小夏老是把那个紫手环拿到她眼前晃悠,还说“等特效药出来了,我要第一个戴给扁博士看呢”。
可是现在呢,王婶的身体早就凉透了,小夏的手环也只剩下半块了,而扁越人却要带着大家的希望,朝着丧尸堆里去闯啊。
“墨哥就是嘴硬得很。”她小声地嘟囔着,手指头在衣角上缠来缠去的,“刚才他抓着你手腕的时候啊,那力气可比上次救我的时候还大呢……”她停了一下,声音轻得就像一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似的,“说不定啊……他是在担心你呢。”
“小云儿!”维安的声音突然就像炸雷一样响了起来。林小云儿被吓了一大跳,那保温箱“哐当”一声就砸到地上了,样本管在箱底滚来滚去,发出叮当乱响的声音。
她一抬头,就瞧见维安紧紧攥着拳头呢,那指节都泛白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就像一张网似的。维安说道:“这种话,可别瞎说了啊。”
夜里的风呼呼地吹着,卷着腐臭的尸气从断墙那儿刮过,还带起了半张实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