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复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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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之后，除了朱载壡和张居正二人被朱厚熜留下，其他人都各自返回自家府邸。

而严嵩、徐阶、周尚文、曾铣几位曾经或者现在的重臣则相较于其他人走得晚了一些。

严嵩刚一到家，就看见严世蕃一脸焦急地在书房中等着自己。

在下人的搀扶下，严嵩颤颤巍巍地走到椅子上，随后挥手让下人出去。

下人离开并关好门的那一刻，严世蕃开口问道：“爹，陛下不仅没有把你正式提拔为内阁首辅，还革去了你所有的职务，咱们该怎么办？”

严嵩抬眼看了一下严世蕃笑呵呵地说道：“革职了好 ，革职了好啊！”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免了我的内阁首辅，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今后咱们严家可以不用担心被算旧账了！”

“可是爹，这样一来下面那些人只怕不会再听话了！”严世蕃一脸严肃地说道

严嵩呵呵一笑说道：“不听话？这个时候谁敢不听话谁就得淹死在朝廷这潭深不可测的水里！你爹我这些年不仅在帮着陛下搜刮银子，还在帮陛下对付那些跟陛下过不去的人！”

“所以，今天陛下罢了我的内阁辅臣之职，却又授予你爹我军机处总理大臣之职就是为了以此为界，把过去那笔烂账翻过去。今后，你爹我只要忠于王事，严家只会越来越好！”

严世蕃试探性地问道：“爹，这么说来陛下设立的军机处就是换了个名字的内阁？”

严嵩听得此言没有立刻搭话而是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整个午朝的情景，片刻之后严嵩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把陛下想简单了，你还记得今儿午朝中，陛下选了哪几人入了军机处吗？”

闻言，严世蕃愣了一下后说道：“一共5人，有您、有前三边总督曾铣、前户部尚书夏邦谟、有翰林院编修高拱、张居正……”

说到这，严世蕃眼睛瞪得滚圆，口中呢喃道：“这……这……”

严嵩一脸平静地说道：“想明白了？不怪你，你爹我也是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陛下的布局。”

严世蕃定定地看着严嵩静静等待着自家老爹的解释。

严嵩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是我最亲的儿子却是我最差的学生！但凡你有徐阶三成聪明，我也就放心了。”

“今天你爹我就给跟你说说陛下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闻言，严世蕃赶紧走到一旁端了一碗茶放到自家老爹身旁，作聆听状。

严嵩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后，面带回忆地说道：“四月，俺答汗在东南海商以及山西那边商人的挑动下领兵入寇南侵，陛下修行有成从京营挑选精锐编练宣武卫，御驾亲征击溃俺答汗所率领的土默特部。”

“这一步你们都能看懂，陛下是在借俺答汗入寇抽调京营精锐练兵，目的就是要牢牢掌握一支只听命于他的军队，并且培养定国公、英国公武勋，以此夺取兵权。”

严世蕃有些好奇地问道:“爹，我听你说过，自土木堡之变后，我大明的兵权大部分都已经被收归兵部，武宗皇帝为了夺取兵权不惜调边军入京，最后还是失败，陛下欲要夺兵权就没人……？”

严嵩面色平静地问道:“你是想问陛下要夺权为什么没人反对？”

“是”

“因为当今天子修道有成而且有嗣，若是他要跟那些人耗，没人能耗得过他。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要陛下御驾亲征失败，那么就算陛下在内卫的保护下逃回来，一个失败的皇帝永远无法掌控兵权。”

“可他们没想到，即使陛下只带了不到一千五百人的宣武卫和三千京营士兵就把土默特部的俺答给活捉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发现自己无力阻止陛下夺回兵权了，所以一个个都在想着把自己撇出去。可偏偏这时陛下北上草原的决定再次给了他们希望。”

“加上东南、山西那些商人甚至东南白莲教都掺和了进来，于是那些人勾结畿辅各州府放察哈尔部达赉逊入关。

到时候陛下的退路就会被截断，在他们看来，如此一支孤军奔波在草原之上，以蒙古人的实力将之吃掉是早晚的事。

这时，只要守住京师，畿辅各州各府可以销了这些年的烂帐，届时太子年幼，他们有的是办法让殿下变成傀儡，而东南市舶司、督税司也必定会消失，大明也会重新回到他们设想的路子上。

而且这是大明自土木堡之变后发生第二次京师保卫战，并且还是陛下强行御驾亲征所致，这造成的影响太坏了，除非陛下有绝对的力量横扫一切，否则就算陛下安全回京，兵权必定旁落。”

严世蕃目瞪口呆地听着自家老爹在这里一点一点拆解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内幕？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嵩看着严世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敢不知道吗？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没了你爹我，你跟你手下那些人，连西苑那道门都进不去！”

此刻的严世蕃好似一个正在被班主任教训的孩子一般，恭敬地站在一旁。

“爹，您还没说完呢！”

严嵩叹了口气道:“你爹我已经把所有身家押在陛下身上，若要那些人得了手你爹我这个‘奸臣’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在我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之时，就已经想办法运了一百万石粮食去了大同，充作那些忠于陛下的边军的军粮，同时我还把这些情报全都暗中透露给了锦衣卫和东厂。”

严世蕃有些不解地问道:“爹，您怎么确定东厂的人能够及时得到这些消息？”

“你忘了前些日子你暗格里的账本是怎么不见的了？”

“所以说，锦衣卫大都督陆炳去通州根本不是去防守，而是去调粮草？”

“那个时候哪还有粮草，早都运到大同去了，陆炳去通州既是在查案也是在演戏！”

“这……”

严嵩再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只是你爹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招募新军的圣旨是出自谁的手。”

“那道圣旨不是从文华殿中传出来的吗？难道不是太子？”

“呵呵，太子勇毅却还太过稚嫩，这道圣旨出现的时机太巧，明摆着有人暗中指点。这手法像极了夏言，若不是他已经被陛下斩首，我真以为是他的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