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鼠(1/1)

首发：~第2章 死鼠

chapterii

一个春天的上午。

村口那个恼人的老婆子又在哑声嘶吼了，同蹲坐在她脚边哂笑的孩子，还有身侧那个头上别着小菊花的女人。我早已司空见惯，戴花的女人并不一定像花一样可爱。于是我没有理睬她们吵闹又聒噪的声音，径直朝前走过去。

我刚刚上完一节编织课，教授的劳拉老师是个唠叨的老妇人。我并不觉得她有哪里值得批判的，只不过当她说话时，口中总飘出一阵腥臭难闻的气味，像是早餐刚吃了两条鲱鱼。开玩笑的，没有人吃得起鲱鱼。

我走到一半，在泥泞小路的中央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定神一看，是一只奇怪的死老鼠，浑身有亟待裂变的丑陋肿胀，单薄的外皮下星星点点的血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挤破包裹四处窜逃。它异乎寻常，我却没怎么在意，只是随即一脚踢开，再继续走我的路。

村里没什么好玩的，我悠晃了一圈也未曾寻见觅食的白鸽。我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母亲正身穿一件崭新的浅粉色围裙，应该是父亲哪日送的礼物，她平日里从不随便上集市给自己买些什么。她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转过身来，笑脸相迎，说：

“安，中午好。”

我一直觉得她的笑容永远灿烂，永远年轻，永远心潮澎湃。所以我端详着她的脸庞，也向她与里屋的祖母问好。

“妈，你猜我刚才在路中间看见什么了？”我故作玄虚，实际上只是找点寒暄的话题说。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那三个吵嚷的女人之外，大抵只有这只死鼠能算得上新鲜事。

母亲沉默地看着我。

“一只死老鼠！那么那么大！”我自己续上刚才的话，一幅惊为天人的神态，用手比划出夸张的尺寸。

“亲爱的安，你别逗我了，这乡村里哪会有死老鼠呢？”母亲终于开口反驳，还带上些轻笑。

我断然母亲是不会相信的，甚至在说之前便清晰地明白这一点。她不是一个多么天马行空或是孩子气的姑娘了，生活的重担把她娇嫩的手指头压出了细细的血丝和粗硬的茧。

我也只是笑笑，这事便过去了。

这一天平平无奇。我最后的记忆便是，午饭之前，我眯着眼在心底里描摹对面房子里飘出的炊烟。母亲把菜端上桌，说：

“安，裁缝寄信来了，给你定的裙子快要做好了，我过几天去镇子上拿。到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跟着肯里亚叔叔去采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