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跟踪(1/1)

首发：~第6章 跟踪

陆向婉下了地铁大概已经有10:30了，她和她妈妈住在一起，在一个旧式的小区里，这里是一个学区房，从她小时候开始他们一家就住在这里了，后来父母离了婚，父亲把房子留给她们。从地铁站到她们小区还有一段距离，大概要走20分钟的路程，而且要经过一条老式的小街，晚上基本都没什么店开门，过了这条小街必须要经过一个胡同，这是去小区的必经之路，这条胡同不长，只大概有200米。

今晚她回来得有些晚，往常要是加班她都会直接不回家在公司休息的，但昨晚她把一个工作u盘落在了家里，里面有之前她接触过的一些案子的记录，她想要看看能有什么帮助这个案子的地方。

时间有些晚了，这条老街上已经没有店开门营业了，一路上都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知了的叫声，给这个夏夜增添了神秘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听到了来自她后方传来的细微的声响，区别于知了的叫声，区别于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像是鞋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以及衣物摩擦衣物的声响。这个声音在静悄悄的小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她感觉到警惕，像一只受了惊的猫，提着一颗心，悬在了嗓子口，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她悄悄的将手探进手提包里，摸索到了手机，她设置过快捷紧急键，脚步也不自觉逐渐加快，全身都进入了防备的状态，心里还估摸着自己最近有得罪什么人，或是喝了酒的醉汉发酒疯，更可怕的是心理变态的报复社会的坏人。她两步并成一步，脚下不停轮转，她都已经无法顾及她踩到了什么，只一心想要奔跑逃离。

她不敢彻底回过头看看后面究竟有没有人、是什么人，渐渐的后面的声响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大，靠近了，是人，真的是有人跟踪她，她拔腿便跑了起来，然而后面的人也跑了起来，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啊！”她被吓了一跳，猛地过了头，是他们，刘明正的父母。她急促的呼吸着，一部分是因为奔跑，一部分是因为惊吓，她惊恐的看着他们，双手紧张的防备在胸前，她颤抖着身体，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但都是徒劳，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叔叔阿姨，有事吗？”

他们此时面部带着狰狞，两张脸庞在黑暗中透着一股奇怪的阴暗的光，本就不平滑的脸上现在更是沟壑纵横，眼球像青蛙一样凸出，眼内布满红血丝，眼下的黑眼圈令人瞩目。

“有什么事你不知道什么事”女人嘶哑的声音令她又颤了颤，"她显然已经崩溃了，浑身带着一种令人恐惧的气息。

“阿姨，您冷静，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她试图让女人冷静下来，话语及神调都尽量保持和蔼，希望不要激怒她。

“你是帮凶！你也是杀人犯！”

“阿姨，我只是一名律师，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你……”

“你不分青红皂白，为杀人凶手辩护，不就是帮凶吗？”旁边的男人打断了女人的话，他似乎很平静些，只是语气依旧带着怒气。

她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经常会被人这样误会，他们大多时候会更在乎自己的利益，对律师也存在一定的传统偏见，对于为道德和法律偏向正道的律师心怀感恩和敬佩，但对于想对方的律师嗤之以鼻，甚至将他们放在与犯人同等的位置。

她只能耐心的向他们解释：“叔叔阿姨，我很能理解你们失去儿子的悲痛心情，我也希望要是能有什么帮得到你们的地方。但我只是一名律师，我的职责就是为需要的人提供法律帮助，我们不是与法律对抗，反而我们是法律及司法公正的守护者。”

女人又嘶喊道：“说得冠冕堂皇，什么司法公正，你们为杀人犯开脱，这就是司法公正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她现在确认了，他们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的，目测他们身上没有什么能够伤人的利器，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也冷静了下来，“阿姨，我不知道你对律师这个有什么误会，司法公平从来就不是指为一方争取利益，真正的司法公正是让每个人以及他们的利益不被损害。警察已经调查过了，医院的手术一切正常，没有出任何问题，一切都是意外，你们失去儿子我也很替你们难过，但你们不能因此就希望在别人身上得到你们想要的‘安慰’。”

……

他们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开桎梏她肩膀的双手，慢慢垂下来了，像两个没了提线的木偶，眼皮也耷拉了下来，“可是，我们没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女人低沉的声音，她的心情好像也跟着低落了下来，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终究还是开了口：“叔叔阿姨，人生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不幸，这都是不可预料的。你们儿子遭遇了不幸，你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放在谁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但你们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有你们彼此双方。要是你们儿子知道你们现在的这种状态，估计他会更痛心的，哪怕再难过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没有发生的事再怎么强求都无法真正存在的，时间也不会停下来等人，过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忘记这一场意外，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帮助你们了。”

“我现在不是作为对方的律师在和你们说话，我是以一个为人儿女的身份在劝你们，不要再这样崩溃下去了，你们真的要想得到什么好处，让你们的后半生能够安稳些，不妨先冷静下来。政府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已经承诺给你们补贴了，你们不会希望政府觉得你们两个是只会无理取闹、无法信任的随时会发狂的疯老人吧。”

他们闻言，头已经垂了下来，沉默了许久，但好像也就是一会儿，男人慢慢说到：“也许，真的如你所言，但是，我们不会甘心。”

当然会不甘心的，但是他们不会再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像是从远处射来了一条线，从他们身上的线孔穿过，把这两个提线木偶慢悠悠提走了，她目送着他们夫妇俩，眼里是同情。回过神来，立刻跑出小街，希望能够飞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