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3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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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黑猫抱到方才完工的软垫上：“喏，这是我给你做的窝，你以后就在这里睡觉，不能再糟蹋我的床了，明白吗？”

“喵。”

黑猫没能拨动那锁两下，大有几分不尽兴的意味，一双爪子在垫子上踩了踩，不情不愿地趴下来，金瞳却是盯着那红帕一动不动，茯苓生怕它再捣鬼，给锁面添上几道刮痕，索性将它连同帕子一起揣进怀里。

“你肚子不饿吗？”

女郎将桌上的的剩菜端到它眼前：“还没凉呢，你凑合着吃了吧，我还得赶工把今天的箩筐编完，就不陪你闹腾了。”

猫儿才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便有饭吃，自然十分惬意，身下的垫子软乎乎的，它安安稳稳地趴在上面，时而翻个身仰躺着，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耳朵，瞧上去松快极了

黑夜悄然来临，茯苓像往常一样收捡好东西，等到解衣入睡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将怀里的信物掏出来，对着灯火看了又看。

这银锁块头不大、分量不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锁身一面刻着“玉堂富贵”的祝语，一面雕錾着兰花牡丹，精工细作、栩栩如生，想来是对爱子寄予着深切的期望，下方还挂着三颗豌豆大小的银铃，一摇起来叮当作响，颇有几分小儿娇憨的意趣。

“喵——”

那猫儿见茯苓看得入迷，一声又一声地叫唤，仿佛提醒她该歇息了，女郎把长命锁的两面都琢磨透了，心满意足地将其裹进帕子里，压在外衣底下，又俯身摸了一把它毛茸茸的脑袋：“乖，我明日去镇上再买些肉菜回来，你好好在家待着，屋里估摸要来客人了。”

夜愈发深了，等到榻上人的呼吸声一片平稳时，卧在软垫里的猫儿睁开了双眼，只见它灵活地跳上木床，将藏在衣衫下面的红布叼出来，前爪轻轻一拨，锁面露了出来，猫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郎，又低头嗅了个仔细，待到分辨出其间主人家的气息，它闪身跃出，一瞬间没了踪迹

夜半三更，万籁俱静，县衙内仍有烛火闪烁，一位身着藏青衣袍的男子正伏在案前，桌上摆了一沓卷宗，全是衙内狱囚的录供，他前后花了三天整修补全，不日后便要上交给地方官员复核稽查。

好在这是最后几册了，他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执起一旁的狼毫，蘸取墨汁在纸上誊写，这卷宗关系到量刑轻重，囚犯们的生死便掌握在纸笔之间，为此，纵然有几分疲惫，他也马虎不得，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孤月高悬，云雾浓重得化不开，一道黑影敏捷犹如闪电，于房梁之间来回穿梭，在长命锁上闻到的气息越来越近了，玄猫停下来，蹲踞在屋檐上，细致地辨别那味道的源头，不过须臾，它锁定了西北角一处院落，随即纵身跃下高台，朝那处奔去

青年典史对这位来客浑然不觉，眼下恰是关键之处，他聚精会神地校对着卷宗，丝毫没留心到身后的窗棂有一处影子正在逼近，只见那猫儿眨眼间化作黑雾，不费吹灰之力便入了房内。

“喵。”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叫唤，男子执笔的手抖落，墨迹在纸张上晕作一团，方要誊写完毕的卷宗就这么毁了，他竖眉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通身黑色的猫儿。

“何处跑来的野猫？”

他皱眉起身，想要赶走这搅乱自己差事的家伙，可还没等他近身，那猫浅色的瞳仁骤然加深，赤金的光泽浮升上来，眼中的耀动化作漩涡，牢牢攫住他的视线，直将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四周一阵风动，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地面一片莹润澄明

片刻之间，青年的双眼阖上，再度睁开之际，深色的瞳仁已然浅上两分，屋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什么黑猫，只剩洒落一地的卷册。

他弯下腰，手掌扣作一团，将纸张抓起放到桌案上，在屋内走了一圈，不算大的空间里，摆了一张木桌，一张椅子，一张床，一排书架，架上的书册都编了号，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有些甚至包了书衣，可见屋子主人对其的醉心程度

案上的卷宗还散乱着，他移步到桌前，看了眼纸上的墨渍，指尖轻触，污迹立时消散，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男子将剩下的供述一一补全，随之将其理好，放回书架上。

“野猫？”他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视线落回卷宗上的署名，自顾摇头道，“不，从此刻起，我便是这长右县的典史，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