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如镜花

第一百零八章 修的决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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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零八章 修的决定

万丈悬崖边,断裂的石壁横生出一道锋利的石刀,震断碎裂的石块坠落幽深的虚空之中,良久都没有一声回应,那个下面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修半个身子悬空着,右手被锋利的断石边缘划伤,殷红温热的红顺着边壁流了一滩。但他还是死死地扒住边缘,避免身体直线摔下。

他全身的力气都在左手上,极度的用立使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脸上着脸涨红起来,鬓边的经络明显凸起,可见是有多么的用力。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修就要以为自己再度无力的错失救下木槿的机会,他还以为自己又会像上次一样,无论如何去触碰,却始终都隔着千山万水。

也就在这时,修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破开眼前的镜面一般的世界,他一个纵身飞扑,竟然真的被他抓住跳崖的木槿。

而这一次,木槿总算能够感觉到修的存在。

空洞绝望的眼眸在看在修的一瞬间,光点慢慢凝聚,视线寸寸聚焦,修那张熟悉的脸倒映在她的眼瞳之中。

刹那间,木槿只觉得自己被人从窒息的水里打捞上来,终于呼吸到一口珍贵的氧气。这些日子的浑浑噩噩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遇见清明。

“修”她的声音怯懦又委屈,像乞求一般,泪水顺着眼角飚出,打湿了耳框。

木槿的这一声依赖的呢喃轻轻地落在修的耳畔,击碎了修所有的骄傲,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的修不禁湿润了眼眸,他用尽自己的心力去告诉她:“我在。”

天地震颤,这边并不安全,边缘的石块不停的迸裂,碎石滚落,万分危险。

修使了力气,尝试将木槿拉拽上来,小心地哄着:“别怕,我拉你上来。”

可是,以他现在的姿势仅保持自己不被木槿拖拽掉落,已经十分吃力,更别说将人拉上来。

“修,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木槿眼眸澄亮,思绪清明,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之前的怯懦,淡淡的,带着笑意。

修看向木槿,微怔。

他看得出来木槿的意识是清晰,眼瞳清澈透出一股子决绝。他的声音发颤,“决定了吗?”

木槿闭上眼眸,再睁开时带满笑意,充满执着与绝望。

“嗯。”她轻哼了声,“从很早前我就已经决定了。十几年了,我真的觉得好累,有时候,就连呼吸都让我觉得厌烦,我很想要永远的安宁。”

她明明在笑,可修却可以感受到她身上透出来浓浓的悲伤与痛苦,化都化不开。

修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唤醒木槿,或许事情就会有转机,或许清醒状态下的木槿会想要活下去。对于现在这种结果,修不是没有想过,别看木槿的样子乖巧听话,实际上骨子里存着一种几乎无法转移的固执。

人们总说,时间是修复伤痛唯一的良药。但伤痛是没有办法修复的,即便经过漫长的岁月,伤了便是伤了,即使伤口不再流着鲜红的血液,但痛感却常在。只要轻轻触碰,痛彻心扉。

时间的沉淀不过是让人麻木痛感,伤依旧在。大概,只有爱的填补,才能够填满伤痛的沟壑。

而对于木槿来说,她的伤痛没有在时间的作用下平缓下来,却是积累得越来越多,多到她自己都无法消化,多到她想要放弃所有。

从木槿陷入沉睡的两个月来,她独立一人立于悬崖边上,一面生一面死,可她却一直都选择死亡,选择解脱。如今即便清醒过来,她还是做出一样的选择。

都说死亡可怕,可能够让一个人宁愿无数次面对死亡的可怕,那伤痛又该多么的折磨。

那一瞬间,那些想让木槿好好活下去的话,修一句都无法开口。他第一次觉得让一个人无论如何活下去,是多么的残忍。

修的心陷入挣扎。

“遇见你的这段时间,跟陈函、敏君、曲瑶、零禾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十七年来,我所有的开心加起来都没有这些日子的快乐多。”

明明人还挂在悬崖边上,但木槿的心也很平静,还有心思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虽然也遇到了很多讨厌的事情,但我还是开心的多。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我却也可以从你们身上感受到温暖,是一种很纯粹的暖意,我很喜欢。”

“死亡这件事,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想过了。刚开始还不是很懂,但是越长大就越是明白。死亡是很可怕的但活着对我来说却比死亡更加令我害怕。”

“我知道我在逃避,我也知道这样很可耻,可我就是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生活。”

“修”说到这里,木槿的瞳仁中浸满泪光,她歉疚地说:“对不起。从前的我真的很自私。我自己不想活,却要你代替我而活,将所有的问题统统地丢给你。而这么久了,我却一点成长都没有,遇到事情还是一股脑地丢给你,自己躲着快活”

修的眉头轻皱,他不喜欢木槿这样说自己,“我很高兴我能够为你遮风挡雨,我也很高兴你愿意躲进我的臂弯。”

“木槿,你记住,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用觉得亏欠我。而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修的话犹如暮鼓晨钟,一字一句都撞击在木槿的心中,在那一汪死水中敲出漫漫涟漪。

缥缈的虚空犹如镜面一样破出裂痕,深渊之中竟也发出阵阵悲鸣似万鬼同哭,大理石被挤压迸发,整个空间要被生生揉碎。

修所栖身的石台不稳定的震颤着,木槿见状,着急的说:“快放开我,不然你会被卷入其中的!”

“我不会放开你的。”

木槿急了,“放开我!想死的人是我,你大可以活着啊。”

修嘴角露出浅笑,他没有告诉木槿,只要她死,这一方世界将会永远消失,而他也没有什么所谓活不活。不告诉她这些,是希望她不要为自己而负担。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陪着,无论生,也无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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