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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0章 灵魂入窍
我和他的区别就在于，他作为这个等级之中的优势者，他的一切离经叛道的思绪，甚至作为，都可以被原谅，因为他总还是有退路的，而我，这个始终都陷在低谷中的人，从来都无路可退。
他可能不会明白，在这个问题上，纵使我们惺惺相惜，但是我同我自己、同外界一切的徒然较量，我也许比他走得更深，更义无反顾，但我所获得的，可能是更多的困惑，更惨痛的回击。
所以我的挣扎，注定是宿命般的悲剧。
纵使我抛却了眼前这个乏味而可恶的价值评判系统，我也全然不知，真正的我自己究竟在何处。
刘终朝的话止于此，他走了，我一人在走廊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
当我回到活动室的时候，发现大家正簇拥在一处，我一看，那簇拥的中心正站着我们的语文老师，她仍是那张亲和的面孔，笑着同大家说着话。
“同学们，你们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能把最好的状态展示出来，大家一定要不畏辛苦，争取在这最后取得好成绩。”
一番言辞，与高考奋战鼓舞口号的语法出奇地一致。
我默默地凑到外围，没说话，语文老师却一眼看到了我，她迅速打量了我一下，神色透着讶异，随后她朝我笑道：“蒋云臻真是大变样啊。”
我笑笑，没接她的话，她又道：“加油吧，让老师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我在心里一声冷笑，我看到刘终朝投给了我一个平和的眼神。
一阵寒暄鼓舞之后，语文老师终于笑着走了，我却感到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随着学生会的一个小妹妹进来提醒我们下一个上场的时候，这漫长的一天终于快捱到头了。
我们几人此时正在与舞台一幕之隔的后台等候着上场。身处这黑漆漆的一处逼仄空间，能分明听得前方舞台上的人清晰无比地口吐着台词，还有走动奔跑的脚步落在舞台台面上的咚咚声，仿佛咫尺之隔的台下那些万众瞩目的肃静气息都扑面而来。此刻，我们几人彼此好像都能感受到彼此屏气凝神的气息。
只有一盏刺目却照明范围促狭的老旧白炽灯悬在头顶，直直地射在我们身上，我看到孙文凯和李远的脸色比平日苍白很多，看得出他们很紧张，他们平日里玩世不恭，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然而到这种正经场合，没想到他们居然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有点好笑，有点荒唐。
前方一声报幕后，只听台下一片如潮掌声，大家上场了。
我在后面听见李远和吕清濛熟悉的声音开启了第一幕，吕清濛的台词娴熟，一切都照常，不知李远是太紧张了，还是他的气质太容易给人带来喜感，台下不时传来笑声。
这一方高度凝聚了所有人的精神的舞台，倒让此时的我真正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仪式感，尽管从前，我从来都不屑一顾地认为这些仪式无不是矫揉造作。我竟觉得，这一次的仪式，有着充盈到饱和的真实内容，它凝结了无数细微真切的情绪、动机、冲突、甚至毁灭，仿佛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在此以如此庄严又崇高的形式拉开帷幕。
我倚在一处破旧的木箱前，灯光恰照了我的半边脸，刺得我一只眼睛睁不开，我只得低下头，不由双臂交叉，静静地站着。
在我身旁半步之遥的刘终朝看着我的一只脚抵在那个破木箱前，他轻声开了口：“你累了？”
我笑着摇头道：“我总罚站习惯了。”
他一声苦笑，似乎又格外认真地审视了一下我，这破败的灯光下，他又道了一句：“你现在真像繁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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